方淑英冷笑一声,“我说过你们不配,可没想到,你的过去这么丰富。你觉得如果周明看了这些,还会要你吗?”
钟情望着方淑英脸上厌恶的表情,慢慢笑了,“我在和周明交往时就说过,我并不是那种纯洁的女人。”
“周明就算不计较,我也绝对不同意。周明条件这么好,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方淑英脸上的笑突然变得很阴森,“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离所以,我直接找你父母沟通了,这些照片我也给他们寄了一份。他们应该有办法管教你。”
钟情一听,只觉大脑轰的一响,她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这是她最不愿意让家人知道的事。
方淑英看着钟情的脸色剧变,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便拎起包得意地走了。
钟情慢慢拿起那沓照片,收进包里,失神地离开。
她没想到方淑英居然找私家侦探调查她,不仅将她与孟想和朱桐的事翻出来,还挖出她在美国酗酒吸毒的照片,甚至连她在戒毒中心辅导的照片也被翻出来了。
钟情脑中一片空白地回到家。
一进家,就看到钟平和萧素心坐在沙发上,脸上无比冷峻。
钟情慢慢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
钟平深吸口气指着茶几上的照片问她是怎么回事。
钟情如实地说了。说她怎么失眠,怎么醉生梦死,怎么吸上大麻。她明白,终有一天她得面对这些不堪,她只能希望越晚越好。
萧素心一边听一边哭了,钟平紧紧地拥着她,无比心疼地看着钟情,“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钟情一个人在国外会如此痛苦,以为给她最大的自由就是对她的爱护,可是却忽略,当女儿刚成年时,她还没有具备完善的分辨能力。而且他们没想到朱桐的事对她的伤害有这么大,令她的自虐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他们看到这些照片,完全震撼了,女儿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黑暗?
钟情说完在国外的十年,凄然地笑了,“爸妈,对不起,给你们丢脸了。”说出来,总算舒了口气。她已经很不堪,还在乎什么呢?
钟平看着她脸上淡然的笑,心里更是绞痛,“小情,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如果你出什么事,你让我和你妈怎么办?”
钟情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她一直不敢面对的就是这段过去,她一直努力熬夜只是希望家里人不要担心她。她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她的过去,一定会很痛心很难过。可是,她走错的这一段无法抹去,只能努力埋藏,这个秘密压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呼吸,她希望父母永远也不知道,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
萧素心哭着抱着钟情,“小情,我们不该送你出去的。”如果当年他们多关系她一点儿,就应该察觉她的异样,他们对女儿了解太少了。萧素心素心不停地抚着钟情的头,轻吻她额角,母亲最温柔的触碰终于引发了钟情心底最深的愧疚。
钟情扑在萧素心怀里,脸深深地埋在母亲怀里,任泪水倾落。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让父母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去,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她真的很不孝!爸,妈,对不起!钟情想起这么多年,父母每次和她视频,都没催她回家。只是偶尔钟睿的电话里透露出父母很想念她。而她却一直不肯回来,就是害怕有一天,他们眼里会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好怕她在乎的人放弃她,只能假装一切都好,继续伪装地生活。
钟平心疼地抚着钟情的头,是他们错了。当年他们应该将她接回家,而不是担心她和孟想再闹事而留她一人在国外。
钟平和萧素心没再怪钟情,只是问她在国外的一切,钟情慢慢将在国外的生活告诉他们。当她说到自己戒毒的经历时,钟平和萧素心眼都红了。子不教,父之过。从小,他们都认为给钟情、钟睿最好的生活,让他们快乐独立就是最好的照顾。而且,钟情和孟想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最登对的一对,所以,他们很放心孟想照顾钟情。却没想到,这样也造成了钟情性格上的依赖,当朱桐的意外发生之后,她的世界一下塌陷了。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下变得不能再依赖,她失去了方向,陷入自虐。萧素心知道钟情敏感而纤细,却忽略了她将所有的悲伤压在心底。
如果他们那时有多关心一点儿钟情,也许就能避免她一直灰暗下去。钟平看着萧素心眼里的心痛,深深明白,也一样地自责。
钟平从茶几下抽出一个信封,“这是周明母亲的信,她说要取消婚礼。”钟情接过信封,放在一边,“她今天也找了我。”
钟平和萧素心对望一眼,然后开口,“周明知道吗?”
“他妈会和他说的。”钟情将照片塞回信封里,扯出一丝苦笑,“爸,我们不会结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和亲戚们说一声。”家里的三姑二婆,父亲都打了招呼,现在,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萧素心担心地拉着钟情的手,“小情,周明也这么说吗?”她看周明对小情还是不错的,这事说不定只是他母亲的个人想法。
钟情摇摇头,“妈,如果他妈妈是这样的态度,我们以后也不可能过下去的。”她努力挤出一丝笑,“爸,妈,我先回房。不好意思,让你们心烦了。”
钟平拍拍她的头,“傻孩子,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钟情看着父亲眼里仍泛着隐隐的泪花,鼻尖又是一酸,她拼命微笑着点点头,拿着信封进了卧室。
当房门轻轻合上,她终于觉得力气像被抽干,疲惫地靠在门上,低着头咬着唇,泪水慢慢垂落,砸在地面溅起泪花。双腿一软,她慢慢滑蹲在门边,脸用力埋在膝间,将所有的哭声都埋进身体里。
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觉得全身虚脱,鼻子塞住,脑子也混混胀痛。包里传来清脆地铃声,她抬起头,用力抹把脸上的泪,扶着门慢慢站起来。铃声持久地响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她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周明。
她擤了擤鼻子,才接通手机。
“钟情,下来,我要见你,马上!”周明在电话里那头咆哮,声音差点儿把钟情的耳朵震聋。钟情嘴角微扯,“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