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多一会儿,王爷王妃双双而到,一过来便见苏绾站在凤鸣台楼下,就有些生气:“哪个不晓事的竟不懂让姑娘进门?”
地上立刻跪下一片人,身侧的黄叶因扶着苏绾跪不了,急得手心冒汗。
苏绾没成想自己意气之事会给别人惹来麻烦,便急道:“不关何人的事。是我得知王爷王妃欲到,故才下来迎接的。”
临王眼眸一闪无话,倒是临王妃心疼起来:“今儿个才摔了腿,若是不便大可不必过来。瞧这天儿冷的,丫头可仔细别冻着,腿上落了病根。”又转头对黄叶斥声,“你怎也不晓得与姑娘搬张榻子来坐坐?这苏园的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黄叶也不委屈,一直弯着身子挨训。
苏绾看不过去:“干娘别怪他,是我不想坐的。”
临王妃稍稍松气,末了又道:“那怎也不递个手炉呀?瞧瞧这小手儿冻的。”握住苏绾的双手仔细搓着,一边喃喃。
“有的,只是教人下去添炉灰了。”她措辞借口,急想着不给人添堵。原来那个手炉早教廖管家一同与软架撤下了。
临王妃却极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黄叶来,啧啧道:“这人儿却极是个俊角儿。丫头,我且与你打个商量如何?”
“干娘但且吩咐。”
“这……”临王妃放低了声道,“昨儿个我梦见了慧姑,琢磨慧姑在阳间还有何事没放下呢?今儿我才想起来,慧姑与我陪嫁多年,一生未出阁嫁做人妇想必遗憾非常。我想为她觅庄婚事,丫头你看如何?”
苏绾听完,半晌没缓过神来,只喃喃问:“冥,婚?”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四十二章 家宴
临王妃点头,又道:“这事儿可不得宣扬,你我背地里做了就是。”
苏绾挤出丝笑:“但听干娘的。不过眼下已是年关,恐怕连鬼媒也难找,何况这也得觅了良辰吉日才行。”总得将慧姑尸体移回驿馆去。不过慧姑已去了数日,这尸体是好是坏都已难料——她一下愁眉深锁。
临王妃紧了紧她的手道:“万事低调,咱不用着鬼媒了,再说慧姑年岁不小,这事儿说了不好听。”朝黄叶看去一眼,“这傻孩子模样不错,我看就他了。你去帮我与泊生洛陵说对说对,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苏绾一听如被五雷轰顶,两耳“嗡嗡嗡”了一阵,但看身边黄叶也已脸色土灰,一脸僵硬。她猜自己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临王妃这破天荒的一招,简直就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冰窟。
冥婚一事由来已久,早于秦时就已盛行。可见永兴王朝终究是个封建王朝,也摆脱不了这些俗制。这种事历朝大都明令禁止,却往往杜绝不了,难怪临王妃叮嘱背地里做就是,自己又不肯亲自出面。不过冥婚者应都以死者为配,怎么能用活人?那岂不与殉葬无异?苏绾不得不怀疑临王妃是不是想以冥婚做掩盖,实则为慧姑觅人殉葬!
她闭上眼睛,极力遏制自己不张口反驳,待情绪稳定了些,才张开眼睛道:“绾儿谨遵王妃旨意。”
临王妃便笑着携临王一道入了凤鸣台,身后娥婢分开两道,拈灯而立。
发觉身边黄叶不住发抖,苏绾坚忍道:“你别怕。此事我绝不同意的,大公子与二公子也定会帮你。我且口头上应了王妃,届时再找个因由推托。你先将你的生辰八字与我说说,这事得讲究个相克相守之说,只能朝这里头做做文章了。”
黄叶听了话,便忽然镇定出奇,黑眸亮闪闪注视苏绾,立刻在自己手心里比划起来。
苏绾知他定是在写生辰八字,可是写在他自己手上,她又不是慧眼有雾里看花的本事,只得将手递过去道:“写在这里。”
匆乱比划的黄叶一顿,顿时露齿笑了笑,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苏绾笔笔暗刻于心。
讨活人做冥婚,这实属过分了些。苏绾暗想临王妃必定会在暗地里动手脚,活人变死人可就一切随她说了!
她看着黄叶埋头比划,有些替他难过。这模样要是扔她的时代去,指不定就一炮走红了,只有在这样的社会里才会将其暴殄天物。冥婚说穿了,也就是一个穴两个死人睡,省块墓地倒是实际!
苏绾蹙着眉,已记下黄叶所写,见临王夫妇已进去多时,便对他道:“你这几日进出当小心了,尽可能与人同出同入。”
黄叶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两只乌黑的眼闪着迷惑。
苏绾叹了口气,总不至于将临王妃的预谋给说出来吧?若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岂不成了毁谤!这可不比在现代打场官司就好解决的,老百姓一百张嘴也敌不过统治阶级的一道特杀令。她对黄叶道:“你按着我说的做就是。若发现有人跟踪你,你将人引到逍遥居来!记着,可不能让临王妃再瞧见你了。”
黄叶愣愣点头,两人便一道往凤鸣台过去。
黄叶扶着苏绾上了几步阶梯,迎头便碰上了苏洛陵。
苏绾没踩稳木阶,落脚悬空人便往前倒去,被苏洛陵扶了一把。
“药上了?”他问道,极是漫不经心。
苏绾心里别扭,挣开了手腕道:“你的璎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