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苏棋无心之说提醒,她即刻就去了昔日白皎皎的几户邻居家中。各人都听说苏绾是打听白皎皎双亲的坟墓所在,极怕得罪那个跋扈乖张的闫爷,犹豫着支支吾吾不肯说。即便说了也是些含糊不清的词儿,不肯明说。
好不容易寻到个以往与她家熟稔的邻居,也劝说了几句好话,但见苏绾一心想知道,终于给她指了个路。
苏绾仔细记在了心里,从这户人家出来之时,鹅毛般的大雪早就覆盖住了屋顶房梁,雪梅娘饶是被栓在了屋檐下面,尾鬃上还是沾惹了飞雪。几片夹在白毛当中,变作晶莹的水滴,就越发衬得它白润的毛色,极具上品之相。
这风雪如此大,苏绾断是不能飞马去了,那户人家说是要留她下来吃罢饭了再走,可这怎么行呢?今儿王妃娘娘可是备了晚宴的。当即推脱了下来,打算牵着雪梅娘回苏园去。
这个时候,现代通信及交通便显露出它的便捷与高智慧来了。还有一系列诸如空调羽绒服之类的对抗严冬的手段设备装备,都使得现代人缺少了对无条件可依赖的环境下,一种身体自动调节能力的培养。苏绾这时候也觉得这天冷地实在有些过分了!
正觉得雪路难行,苏绾在转角之际竟看见了顶伞挎篮,在雪地里举步维艰的苏湄。她立刻止步,小心掩藏在拐角的地方,心想她怎么会这会儿出来?这是要去哪儿呢?但随即便看明白了,她这是要去衙牢里探视苏墨去。
本打算不去理会的,亦不想正面相撞,于是就等着她走过去之后,自己再寻她原路回去苏园。可当自己这番思量时,苏湄后头摇摇晃晃跟来了廖管家,一身雪泥四溅,锦衣被风吹得几乎像只巨大的鹞子一般。
苏绾奇了,廖管家跟着来是做什么的?难道亦是受谁所托,一道与苏湄去探视苏墨的吗?
但廖管家却只匆匆送来件披风,与苏湄笑着说了几句话,便眉开眼笑地回去了。
苏绾心下更是诧异不止。来苏园数月。从没见过廖管家对谁笑过,即便是对着苏泊生或者苏洛陵说话,亦是不阴不阳,怪里怪气的,笑也如狐狸般的假笑作态。然而刚才对苏湄,却是那么真实地慈笑,宛如一个极其正常的老头子。
苏绾忘不去头一天进苏园时,苏洛陵让她离廖管家远点的话,何况自己心中实在也不喜欢这个人,所以一直能避则避,不能避则逢场作戏,也未有脾气发作之时。只是到后来,廖管家似乎也不来故意刁难她了,大概是碍于身份关系吧,毕竟自己在苏园内并不以婢子下人为名的。
不过自从临王夫妇大驾光临苏园,廖管家与临王倒是走的颇近,几次在园子内碰见过。
真正叫人奇怪的是,廖管家为的就只是给苏湄送件披风过来!这老头子何时大发慈悲之心了?
看着两人背驰而去,苏绾心中陡然对苏墨苏棋苏湄之三人苏姓起了疑惑。
按照苏洛陵的说法,她姓苏,是因为苏洛陵想让自己一辈子成为苏园的人。那么她们三人呢?难不成,巧了一处去,都姓苏吗?亦或者,她们也都是被苏洛陵改了苏姓的?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八十四章 腊月头宴
第八十四章 腊月头宴
浑浑噩噩盯着廖管家在雪地里的足印许久,也不知究竟怎么到得苏园大门前的。猛被一道劲风夹雪刮面地吹醒,才意识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竟有几分狼狈。
门前的小厮立刻上前,哈着团团白气儿几乎跳脚着道:“哎哟姑娘,怎教你一个人在外头呢?这天儿可真冷呢,您快些将雪风交给奴才吧,王爷屋中来了好些达官贵人,二公子让嘱托姑娘快些去照应着呢。”
苏绾淡漠地抬眼,但心里还是有几分诧异。来了许久也未见过苏园里除了临王夫妇还来过什么别的人,也不知苏氏兄弟平日里结交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物。
“是何人登门造访呢?”她问,边已将手中缰绳交到了小厮手里。
小厮的小眼珠子乌溜溜的:“回姑娘,是柳州刺史怀大人携公子,还有江防都尉于大人,另一个,奴才不敢说。”
“不敢说?”苏绾蹙眉。
小厮嬉皮笑脸的:“因为这个人曾欺负过姑娘呀。若非此次是王爷的座上宾客,这园子岂能容他踏足?姑娘但管将心放在肚子里,今儿园子里得了大公子的命令,守得可森严着呢,量那不知好歹的东西也不敢妄来。”
苏绾乍闻闫爷居然也到了苏园,登时有一口气堵在心里。这不正是冤家路窄吗?闫爷见着她现在今非昔比,平步青云飞上枝头即将摆脱麻雀的命运时,会是如何震惊?也不知他会不会在临王夫妇面前奚落于她。
她敛足了气儿跨步上前:“苏园里不得他人撒野,况且有王爷娘娘为苏园做主,闫爷不会乱来的。你们且放下心去,不必为我担心了。赶明儿待王爷娘娘起驾回京,园子有口气儿喘之时,我便央夫人准你们几天假回家去探探。”
小厮直乐地嘴唇抖个不停:“诶,奴才谢谢绾姑娘了。那奴才先告退了?”
苏绾点了点头,那小厮才活像猴子似地跳开,几乎要将雪梅娘都快抡了起来。见着他走了,苏绾这才镇静地进到园子里去,先回逍遥居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再徐徐迤逦烟波阁而去。
今日苏园内果真有些不同寻常,气氛陡然凝肃,这些个怡然未加雕琢的美景之下,凭空多了些迫人的气势。假山仍是那假山,但假山之中却隐有平常极少来内院的护院穿梭,草木也依旧是那草木,不过当中隔不了多少路,就有颇为壮实的家丁站在那儿。唯一与平常一样的,便是去往逍遥居的那条游廊依旧是清静如一,无人煞了那一番静幽。
苏绾一路而来,心想苏泊生总归不会为她动这么大阵仗的,其后必有另一番原委。左右也想他不透,便已近了烟波阁。
此时那道皮帘子却是撩开的,一名面生的锦衣女子,头戴小朵的紫红绸绢儿花,正笑着揽手朝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