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绾咬唇,“若我舍不舍得都要离开,那说出来又具什么意义?”
苏洛陵呵呵笑了几声:“你果然一眼就看透了,我真当糊涂。若注定要离开,又能说什么舍不得呢?但是绾绾,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是吗?”苏绾涩涩地问,心里却悲哀地想着,是啊,是不是有她在,重振苏园旗鼓就指日可待呢?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苏洛陵两兄弟未免也太悲观了些,谁说临王被宣入宫就必定凶多吉少呢?这么做了坏打算,是不是显得过于心虚了?难道临王真的有谋反之意不成?
整夜,苏绾的心都没办法静下来。
这或许是苏园注定的劫,于是她穿越了,只为了化解这一次劫。但自己又该如何做,才能保得住苏园?保得住苏洛陵呢?
那该死的龙门星象,是否早已主宰了,她身为苏绾的这一世,必只能如此?
苏绾目光开始发虚,四肢冰凉,自问,自己有什么能力挽救苏园?
仰望着空空洞洞的屋顶,房梁四矩,高吊死硬的气息顿然像棺材板似地压地她胸中发闷。任何的雕花美景亦或者精巧考究的器具都失去了原本的色泽,似乎早成了那些陪葬的冥器一般。
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有存在的意义。可是她的意义在哪里呢?
苏洛陵亦辗转了****,似乎并未成眠,第二天迟了些起来,两眼乌黑,青影叠生,似乎只****,人便消残了许多。
婢子来唤:“临王及璎舍人即刻便起驾了,请二公子同绾姑娘一道跪送。”
苏绾正给苏洛陵更衣,陡闻竟这么快要出发了,看来那璎舍人的心果然急,忙着回去向太后禀报。可想想也是,若耽搁久了,说不定还生出什么变故来,早早将人送往宫中去,早了却一些后顾之忧。那太后的手段固然厉害,但也少不得这些鹰爪的忠心。
匆匆穿了衣服便直往大门口去,看到銮驾华盖飘浮,随行伺候的婢子及侍卫比来的那一天远远地浩大。
临王夫妇早进了马车里,这会儿已见不到人。璎舍人独自坐在一匹棕色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甚像是狐假虎威的角色。
苏泊生与苏洛陵两方人各自从两边到了,还想见见临王一面,却遭了人架刀阻拦:“王爷下令起行,你等还是跪送了就完。”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章 复云泥
第一百章 复云泥
苏泊生是怕临王这会儿已是身不由己。故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连着咳嗽声亦越催急了几分。
一旁的寒翠微忙扶着些:“泊生仔细身子。”
这时,玄黄华盖的马车内,临王出了声:“你们不必送了,本王若到了京都,自会派人来报平安的。”
兄弟两互望了一眼,双双跪下:“恭送王爷。”
后头自有一干人随着齐齐而跪,声响昊天里呼着“恭送王爷”的回声。
苏绾心道,那太后的心真是狠绝,竟然连面都再不教人见一见。再看那璎舍人手臂一挥,銮驾起行,一路上锣鼓啸天而去,却生出了团团悲凉之气。
夹道的百姓却不知如何事情,待临王走了之后,便在街头开始津津乐道于苏园的后台怎生地硬,又怎生地厉害云云。
苏绾想叹气,谁都知侯门似海,侯门里的悲哀非一日之寒。也知向来女子身居牢笼是桩怨念,却不知,男人亦有男人的无奈,并不是如常人想象的。那样能只手遮天,又或者叱咤风云。
被人掣肘牵制压迫的感觉,太教人愤怒,而这愤怒却还不能爆发出来。
鲁迅先生这话却是说穿了循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在她看来,那些王侯们岂会甘心在沉默中死亡?可想而知,永兴王朝的动荡,就被她赶上了!
不过这口气却在触及到苏洛陵的目光时,生生憋了下来。
无言地苦笑着看对方,苏洛陵抬手为她拢紧身上的披风:“进去吧,外面冷。”
两人正要进那大门里去,身后却传来个小婢子的声音,怯生生地问苏泊生道:“大公子,今儿的喜事可耽误了,吉时一过便会坏了吉祥的。”
“喜事?”苏泊生软软地问,“什么喜事?”
那婢子顿时哑口无言。
寒翠微即刻就吹起了凉风:“哟,石榴,怎么才刚匀了给苏湄,这会儿就学会替人讨事情来了?”
苏绾转身,见正是刚刚分给苏湄做贴己婢子的石榴,一脸委屈地低头绞着衣摆,被韩翠微一噎,就差点哭起来。
她环顾了一下,发觉苏湄还当真没来送驾,就道她不会是等着做新娘子吧?这可好,看苏泊生的情况大概是不想敲锣打鼓地让她进门的,顶多也是晚上自家人吃上一桌便算了。
苏泊生这会儿正是心烦。瞅着寒翠微又开始不省事起来,便喝道:“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寒翠微顿时咬了舌头,疼地眼泪汪汪的。
苏绾心知两兄弟这会儿正为太后口谕的事情闹地心慌,这回子几个女人又开始了争风吃醋,怎教他不烦躁起来?就道:“石榴,你下去安生让主子打扮吧,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