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他居然还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苏绾没控制住喷出一口粥来,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回禀将军,就说我刻下就到。”说着已经开始下床。
张放应了一声,就逃也似地溜开了。
苏洛陵起身将她扶住:“你这身子,有何事就让我去罢了。”
苏绾摇头:“这事儿的确还须你。”她看了苏洛陵几眼,“你老实回答我,以前逍遥居前头的竹林,那个阵可是你设下的?”
“……”苏洛陵沉默地望着苏绾,“我……”
怕他不肯承认,苏绾又追说道:“洛陵,我知道你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是这回子,恐怕只有靠你了。若方大哥在,便可集你们俩之力合力而为。但方大哥现在是不在了,如今的担子就都要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可以回答不是你设下的,那么我们打胜仗的机会就低了几成……你……回答吧……”
“……是——我十岁那年设的。”苏洛陵道,“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迷阵,还是被你一下子给解了。”
“我破阵只是凑巧的,并非是我真的有这种能力。我压根儿连阵法的基础都不懂……”苏绾实话实说,“所以这回,军中立阵,非你不可。我需要你,来练阵,以期当日将巴托的主力隔开,为我们的人争取时间。”
“要我立阵?”苏洛陵错愕,“你相信我能吗?”
苏绾点头:“你曾对我说了句‘非你莫属’,而今,我亦把这句话赠给你。”
苏洛陵呆了一下,才慢慢点头:“好,我定不负苏军师的厚望。”
“你竟也调皮起来了!”苏绾觑他,“咱们先去校场吧,免得真的惹恼了安阳王。”
苏洛陵却在这时拉住了她:“绾绾,你不觉得方晋有些奇怪吗?”
苏绾愣了一下:“逝者已矣……还说这些干什么?”
“你相信他死了?”
“我该不信吗?”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一下,空气里流动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苏洛陵叹了一口气:“是……他已死了……”就松开了苏绾,兀自掀开帐帘出去了。
苏绾细细想了苏洛陵这番话,顿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在镇上见到方晋的第二夜,大营就遭突袭,并且有人放了火,那回子他又恰好出现。而后喝醉酒的那晚,苏棋又说在营外见到过方晋,同样是第二天晨练时,巴托就带着人还是有备而来的。这两次,若是都算巧合的话,那为何素未蒙面的西狄戎太子指名道姓地要活捉她,而立意杀掉苏洛陵呢?
除非太子是千里眼顺风耳或者三头六臂的怪物,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安阳王营里多了苏小洛这个人?而且苏小万名不见经传,太子要来何用?
一个心中最不好的预感,像牵扯着一只大风中的纸鸢一样,随时都会被风撕裂。
两人先后到校场,此刻虽已夜,但是校场上篝火熊熊通明,笔直地挺立着约莫千名士兵。见到苏绾过来,立刻齐天震呼道:“参见军师。”
那声音将火苗都震得抖了几下,苏绾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但是旋即就回转了神来,对这些人的士气颇为满意。死里逃生之后,他们反倒没有消极情绪,因为平日里交好的战友相继离去,心中对西狄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敌营中一刀将巴托的脑袋砍下来。
安阳王从观摩台上下来,对苏绾道:“军师,本将已经将人都集齐,下一步该怎么做?”
苏绾撇过头看站在身侧的苏洛陵:“我兄长精通青乌八卦,对用阵之事颇有心得,若将军相信我兄弟二人,尽管将这千把猛士交给我们,十日后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阳王晓然:“军师做事做事果然干脆利落。不过……若到时候给不了本将答案呢?”
“小万与家兄愿领军令状,十日后交不出答案,必当刎颈谢罪!”苏绾并非夸下海口,而是此刻若连她都没信心,恐怕会给底下那千把将士泄了底气,到时要再想重振起来就难了。不能给苏洛陵的练阵路途带来麻烦。
“好!”安阳王有这两个人头保证,自然多了一重信心,便立刻道,“阵法讲究因时因地因人而立,不知道军师有何高见。这阵如何成法如何制敌?”
苏绾对这个一窍不通,哪里说得出关于阵法理论的东西来?伏羲八卦龟书河图她也只是局限于知道一个名儿而已。洛书的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口诀倒是知道,用起来就成了死蟹。
她无望地瞅瞅苏洛陵,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切入安阳王的问题:“西狄戎胜在兵多,但据我看来他并不会巧用兵法战略。上回应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才是。我怕那高人在营中已埋下细作,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乎请将军见谅,关于阵法之事不能向将军透露半分。并且这千把名士兵二十日里必须另辟地方集中生活,与旁人断绝联系。”
安阳王听了马上就浮现了一丝不悦:“莫非你信不过本将?”
“那是将军信不过小万了?”苏绾反问。
安阳王哑了一下,如今凡事还得靠苏绾,自然矮人一截,立刻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