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了课,永琳就窜到了翊坤宫来。
“额娘,恐怕硕王爷准备的后手就要……”永琳笑得贼眉鼠眼,钻在静斓怀里摇头摆尾。
“哦?”静斓挑挑眉毛,今日拉旺多尔济已经到了,为免夜长梦多,硕王爷定会及早安排好一切。想起之前回报的那些事儿,硕王爷亲信和皓祥通房的消失,硕王爷身边那个由和静公主赏下的时刻不离的奴才,静斓觉得,怕是硕王爷的命也该到头了。
“这些事情,你就当什么都不清楚,什么也别做,千万别插嘴插手,知道了吗?”静斓肃了面容,双手紧紧按压在永琳的肩上。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永琰脸上放出光彩。
“嗯,那就好,你只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就好了,还有,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别让他们把脏水泼你身上。”静斓知道令妃最喜欢泼人脏水,他们做为令妃的儿女,这一点可得防着。谁知道令妃那些恶心伎俩他们学去了多少。
“是,儿子会小心的,额娘也要当心。”
“额娘自然知道的,你不必担心我这儿。只要你们好好的,额娘就放心了。”
就在这一夜,硕王爷含笑而终。
拉旺多尔济站在硕王的床边,看着兄长的尸体,暗自发誓,一定会保护好他唯一的血脉,也一定不会让他白死。
和静公主以帕捂面,哭得浑身打颤。而皓祯却当众指责公主将其家人尽皆克死,让来吊唁的宾客大惊失色,公主也当即昏倒。
正文 63、事泄
“皓祯,你别这样好不好。那些话不过是流言罢了,只是巧合,巧合而已呀。而且公主身份高贵,不是咱们可以得罪得起的,皓祯,别说了,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白吟霜拉着皓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够了,你不过一个卑贱奴才,竟这般没有规矩,在本宫面前跟额驸拉拉扯扯,还一口一个你呀我呀的,根本就是藐视皇家。”和静公主才刚醒过来就听到白吟霜的话,眼中都能喷出火来。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那块儿肉对自己还有用,和静公主真恨不能当场就打死她。
“公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求公主不要怪罪贝勒爷,所有的错都由奴婢一人承担!”白吟霜匍匐在地,死命的磕着头。
“哼!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和静公主冷笑一声,“不过一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承担?”
白吟霜抖成一团,本就不甚红润的脸庞霎时惨白一片。皓祯立时就心疼了,马上冲上来扶起白吟霜,怒视着和静公主,“够了!这明明就是你的错,是你克死了我的额娘和阿玛,现在又开始伤害吟霜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狠心的女人?你还是个人吗?”
“放肆!”和静公主气急败坏,这么一个不知哪儿捡来的东西,居然敢指责她这个堂堂公主。
一旁围观的众人也都呆了,居然敢骂公主“恶毒狠心”?敢说公主不是人?公主不是人的话,那皇上又是什么?这家伙真是大逆不道。
“皓祯!”虽然因为知道了皓祯的身世,拉旺多尔济根本不愿意多理会他,但是眼看皓祯越来越胡来了,做为长辈,他不得不站出来,【“你反了?为了这个女子,你要和全世界为敌吗?”
“如果我必须与全世界为敌,我就只好和全世界宣战!”皓祯挺着背脊,朗声宣告。】
拉旺多尔济指着他,手指都抖了起来,最后干脆叫身边人把皓祯和白吟霜拉进去。
拉旺多尔济身边的人都是蒙古来的大汉,皓祯虽然背着个“文武双全”的名头,但和蒙古大汗比起来,孰强孰弱高下立见。皓祯不管怎样强自挣扎,但这些大汉毕竟不是那些平日里陪他练武的不得不想方设法让着他的侍卫,皓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大喊大叫着被拎走。
来参加丧礼的人很多,皓祯的疯癫言行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二天,乾隆的案头就摆满了弹劾皓祯的奏折。
乾隆是个死要面子的,虽然他自己也有些相信和静命不好,但他自己认为是一回事,别人这样直接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皓祯这样当众打皇家脸面的行为,让乾隆原先对硕王府的那一咪咪愧疚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而拉旺多尔济的到来,把乾隆的怒火再高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看着手中的折子,这是硕王爷的临终遗折,他偷偷交给亲信带走,此时才由拉旺多尔济交给乾隆。
“奴才求皇上为奴才兄长做主!”拉旺多尔济跪在地上,频频的以额抢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此时却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乾隆看着手中的遗折,折上可谓字字泣血。
“真是蛇蝎妇人!”乾隆怒气勃发,“你放心,如此时确定属实,朕必给硕亲王一个交代。”
拉旺多尔济知道皇上必是要先查清楚的,然此事依然证据确凿,他倒是不惧于此,只是此事涉及额驸,皇帝的亲女婿,拉旺多尔济心中便有了些担心,只是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只能叩头谢恩,离开的时候还希望着乾隆不要为私情所困。他其实觉得兄长这折子可能会得罪皇帝,然而这是岳礼的遗愿,他也不得不照做了。只他却不知,岳礼早已知道王府之事与皇十七子姐弟的关系,他的遗折上虽然没有明说,却刻意把各条线索隐隐指向了那姐弟二人。岳礼知道乾隆护短,所以他不求那两人付出什么代价,只希望能让他们失去圣宠,与储位彻底无缘罢了。
乾隆坐在案后,心中一片惊涛骇浪翻卷不已,自己女儿嫁的,竟是一个假贝勒,自己女儿身上所缠绕的那些是是非非,原来并非她命中带克,而是人力所为,至于岳礼刻意弄出的线索,虽然乾隆看着很有些奇怪,却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涉及自己的女儿,乾隆哪里坐得住,忙叫来“粘杆处”之人,吩咐了务必细细将此事查清。
粘杆处出马,效率自然不同凡响,不出两日,乾隆案前就呈上了厚厚一叠资料,还有一快锦缎襁褓,一支梅花簪。事情已经很明了,二十多年前,硕王福晋狸猫换太子,将一个格格换成了阿哥,有锦缎襁褓和梅花簪可以为证,亦有人证香绮的口供证明白吟霜肩上的梅花烙痕与那支梅花簪完全一样。而孩子很粗声不久,接生的稳婆就以外被惊马践踏而死。而后多年,硕王福晋为了稳固地位,不只苛待王府庶子和王爷的侧福晋,还将王爷其他侍妾都陆续害死,那糊涂的硕王爷竟丝毫不曾察觉。其后,按贝子多隆所供出的,他发现龙源楼唱曲儿的歌女白吟霜长得很面善,后来才记起,原来白吟霜是和硕王爷与硕王福晋非常相似,便说与硕王府庶子皓祥,后来皓祥发现白吟霜居然与皓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皓祯竟长得与硕王夫妇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便起了疑心,小心查证之后,发现了真相。然硕王父子惧于公主之面,不敢声张,可硕王又不愿意让自己唯一的骨肉继续受苛待,只得商议分家。然福晋在王府之中经营日久,发现了二人的异常,怀疑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便先下手为强,害死了皓祥,也因此消磨掉了硕王对她的最后一丝情分。虽然现在知情人都已不在人世,但从那份遗折和现在案头的资料来看,已足够他作出判断了。
虽然此事看起来甚好解决,然而,那假贝勒是和静公主的额驸,做为一个父亲,乾隆还是很不忍心伤害这个可怜的女儿的。她自小就受生母令妃的伤害,长大后又遇上这样一个额驸,可谓命苦了。虽有心偏帮自己亲女,然硕王身后是蒙古亲贵,且硕王一家遭此厄运,唯一逃出的竟只有皓祥一个身怀六甲的侍妾,若这个侍妾生的是女儿的话,硕王爷这一脉的香火就要断绝了。如此一想,便有些两边为难,一头是亲情一头是国法,让他实在是焦头烂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