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背对而行。
老人收敛了脸上神色,在心中默念道:“碧眼儿,如果你在世,是咬紧牙关也不开禁一石漕运,还是力排众议全部打开漕运?不管如何,我都不如你。”
老人站在社稷坛顶端,看到那些扎眼的松散土壤,缓缓蹲下身。
徐骁,张巨鹿。
你们两个生前斗了半辈子,死后到了地底下,其实就会一起喝酒了吧?
……
钦天监大门口,有个呵呵姑娘,一手握着葱油饼啃咬,一手揉了揉貂帽。
徐凤年走过去弯腰,帮她扶了扶貂帽。
然后一袭大红衣如蝴蝶飘舞而至,来到徐凤年身前,空灵旋转。
徐凤年等她停下身形后,点头柔声笑道:“还是好看。”
徐凤年一手牵起一人,“先回驿馆,后天一起回家。”
徐偃兵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钦天监门口的马车旁边,已经放好了那杆刹那枪。
徐凤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刚刚渗出的血迹,笑道:“这么快就回了?这枪,真快啊。”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徐偃兵嗯了一声,等到年轻藩王坐入车厢,马车驶出一大段距离,终于回过味来的徐偃兵笑骂道:“他娘的,骂人都不带个脏字!”
笑过之后,徐偃兵望向远方,有些出神。
戴貂帽的少女和戴帏帽的朱袍女子,不知为何都没有坐入车厢。
车厢内。
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摘下了凉刀,双手捧起那件藩王蟒袍,把头埋在其中。
肩膀颤抖。
不见表情。
不听哭声。
第259章事了拂衣(二)
下马嵬驿馆外出现一位相貌清逸的中年男子,风声鹤唳的驿丞看着这个让自己感觉古怪的家伙,听到他自称吴起,还说只要跟北凉王通报一声就能入内,驿丞观其卓尔不群的气度,不敢怠慢,不过驿丞没有见着王爷,就给那名充当马夫的徐姓男子在小院门口拦下,然后两人一同走回驿馆大门。徐偃兵和吴起分别站在门内门外,后者笑道:“好久不见。”
徐偃兵没有让路的意思,眼神冷漠道:“既然在北莽没有露面,这个时候来认亲,是不是晚了?怎么,嫌弃在西蜀做将军不过瘾?”
吴起哈哈笑道:“刘偃兵……哦不对,听说你给我姐夫赐姓徐了,如今该喊你徐偃兵才对,不管我是在北莽还是西蜀,一个亲舅舅登门拜访外甥,你也要拦着?”
徐偃兵冷笑道:“你想死的话,我不拦着。”
吴起抽了抽鼻子,“好大的气性,不愧是跟蜀王不分胜负的武道大宗师,不用打死我,我吓都快吓死了。”
突然,这个自称北凉王亲舅舅的家伙扯开嗓子喊道:“外甥……”
砰然一声巨响。
吴起从下马嵬驿馆门口倒滑出去十几丈。
徐偃兵缓缓收回脚不说,还在门槛上蹭了蹭脚底板,好像嫌脏了靴子。
身体后仰却没有倒地的吴起站直后,擦了擦嘴角血迹,没有恼羞成怒,继续走到大门口,这个时候,换了一身洁净衣衫的徐凤年已经来到门口,徐偃兵让开了位置。
吴起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也没了硬闯驿馆的想法,就站在门槛外,“我吴起这辈子没想到四件事,我姐嫁给徐骁,徐骁不反了离阳,你守住了北凉,最后还能活着从钦天监离开。”
徐凤年神情复杂,“不进来坐坐,喝杯茶?”
吴起摇头道:“不了,我做事无论对错,都不后悔,既然当年在北莽没有现身见你这个外甥,那今天就没了进门的资格,一报还一报。”
徐凤年问道:“那就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