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等我晚上做梦,请观音娘娘给咱们换换。”
“观音娘娘不管这事,”秋祝端了香露进来,听见春信的话,轻斥:“春信,别净说疯话打扰公主。”
李持月摆摆手,“明日……不,待会让绣房的人送些新衣服过来。”
“是。”秋祝出门吩咐人传话。
她对春信道:“好了,你也出去吧。”
安静的汤池里,李持月滑下身子,整个人浸到了热水里去,温暖到窒息的热度包裹着她。
热到了极致和寒冷一样,都是没有知觉的,此刻的感觉,和倒在雪地里时有几分相似。
这几天她不是没想过揪出那韦姓女子,但当年离天不过半步的韦氏在明都早已销声匿迹,残族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找人,就会惊动季青珣。
李持月更知道,比起找出韦氏残族,更重要的是弄清楚季青珣的真实身份……
她忽然在水中睁眼,自己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既杀不得季青珣,未尝不可借李牧澜之手。
“别着急,沉住气……”
烛火在水面上摇出波澜的暖光,李持月总算聚攒起了一些暖意。
第9章
泡了一刻钟李持月方起身,府里养的裁缝和绣娘已经在候着了,公主一时兴起要换新衣,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要明天就穿,只要不是多复杂的仙裳,也不过是整个绣房熬将一夜罢了。
晚间,外头奴婢进来传话:“公主,季郎君求见。”
秋祝和李持月对视一眼,出去说道:“公主醉酒疲累,已经睡下了,不见。”
季青珣果然没有坚持求见。
第二日,李持月就穿着新做的襦裙,乘着舆车进宫去了。
太昊宫居于明都北面,离绣春坊不过一条横大街,舆车慢走了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皇城。
持月公主的舆车有入宫门而不须下车的殊荣,这是拥帝登基之后,她自己讨来的。
当年大兄被韦氏胁迫退位之时,前太子十率府中的兵力为韦氏所用,天下改“韦”姓已迫在眉睫。
任是尚为成王之子的李牧澜,仅是一名左骁卫中郎将,还是公主李持月的府兵,都不足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也是季青珣献言,让二人达成了合作。
二人联手平了宫变,推李牧澜的父亲成王、也就是李持月的二兄登上了皇位,此举也让公主府权势更上一层楼,公主舆车过长阳门而无须下马。
至于太子李牧澜,其母原只是成王府一名侍妾,早早过世,他身为国朝储君,久有贤名,行事做派远不似李持月嚣张。
舆车走到前朝后宫的交界处便停了,李持月扶着内监的手下了马车,问道:“圣人在何处?”
“圣人今日没有常朝,正在咸池殿中。”说着殷切地为李持月引路,“公主今日当真是光彩照人,奴如见了九霄上的仙人一般……”
“啰唆。”
原成王现弘德皇帝李申仪,正在临水的咸池殿中,坐在宫殿遮雨的檐廊上钓鱼。
身后不远不近站着起居郎和殿中监,偌大的宫殿内外无人说话,仅几缕风摇树叶声。
李持月先是被那绯衣的起居郎吸引了目光。
七尺身形将那身绯红官袍长衣博袖,被他穿得落拓潇洒,又生得丰神俊朗的好模样,唇边似常带浅笑,使人见之若清风拂面,顿生好感。
她记得此人的名字,上官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