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推开他坐起来,耐心地同他解释,“不单刚有孕的时候,生完孩子没有满月,也不可以。”
这下子国师傻了,蔫头耷脑坐在榻上,情热时解开的罗衣也在耻笑他,他慌忙把衣襟合起来,尴尬道:“你懂得真不少,转转没事就教你这些吗?”
她笑道:“女人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随意胡诹。”看见他额上沁出了汗,卷着袖子给他擦了擦,扭捏着说:“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半刻……你饿么?我叫人做点心给你吃。吃馎饦么?我记得你喜欢吃馎饦……”说完顿住了,真奇怪,她居然记得他爱吃馎饦。
他愣了下,很快打圆场,“长安一大半人爱吃这个……我自然也喜欢。”为她束好了裙带,见她还怔忡着,忙打岔问她,“盛希夷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他对你很有好感,你不会不知道吧?”
莲灯摊手道:“我又没答应他什么,哪里用得着和他交代?不过收了他几株五年生牡丹,怪不好意思的。回头让人备礼,送到他府上去,再央陛下给他另指一门婚,长安公主郡主那么多,不愁没有好人选。”
他听后长长松了口气,“你都已经想好了,就不必我操心了。”
她哈哈笑道:“我要把以前的风流帐清算干净,才好一心一意迎娶你啊。”
他无奈地摇头,其实这人是投错胎了,本来她应该是个男人吧?否则想法为什么和女人半点不沾边呢!
放舟他们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不等招呼,把他常用的东西全送了过来,“座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常回神宫看看,属下们会日夜记挂座上的。”
他抬眼温吞地打量他们,个个脸上春意盎然,想必对群龙无首的日子充满期待。他哼了声,“怎么?本座离开神宫,你们就不行保护之职了?”
“不不不……”秋官道,“属下等会一如既往听命于座上的,不过座上成亲之后属下等不方便再随意出入了,座上近身的事,还需另外派遣两位巫女……”
“不要!”秋官话音才落,一旁吃杏子的莲灯高声抗议起来,“我府里婢女够多了,不需要另派。再说他身边有我,我可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国师脸上讪讪的,“巫女都是自小收留在神宫的,你别乱想。”
她不说话,闲闲地撑着下巴,把视线转到另一边去了。
看来女人吃起醋来可以没有任何逻辑,防患于未然是她们的手段。既然她反对,他自然无话可说,退了一步道:“挑两个得力的侲子吧,安排在书房伺候。”
对于派遣侲子她没有太多意见,不过还是发表了一番看法,“要挑姿色一般的,不能太好看……免得带坏了我的婢女。”
灵台郎们张口结舌,其实只要是个活的,不论男女她都提防吧?再看座上,他只是点头,显然已经认命了。
很快入夜,府里到处火树银花。大历迎亲是在晚上,逢着喜事宵禁是可以开放的。待天黑透了,新郎官带着仪仗迎亲,隔了很远便听见街头鼓乐阵阵,音浪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站在廊柱旁,抱胸看她作梗。她扒着门缝讨红包,讨完了依旧不放人,要萧朝都唱歌。萧将军领兵有一套,歌声不敢恭维,她听了两句,捂着耳朵认输了,“算了,开门吧!这么难听,会吓着我宝儿的。”
新郎官进来,她例行公事,举着一根小竹枝在他身上敲了两下,嘴里大喊着:“打杀不论啦!”萧朝都就像个傻子,直挺挺站着任由她打。实在是人丁太单薄,两个人做戏似的,使着花拳绣腿,意思意思就完了。
昙奴没把嫁人当回事,临出门时掀起障面吩咐她,“明天要面圣,进出小心些,我过两天就回来。”
她忙说别,“你燕尔新婚,多陪陪郎子,我这里只管放心,有临渊在呢。”
昙奴哦了声,看花灯下的人,藤紫的襕袍上晕染了一层迷离的水色,即便是站在那里,也有定国安邦的功效,更别说照应一个怀孕的女人了。
莲灯替她放下了障面,送她上轿,看着昙奴被人簇拥着去了,仿佛丢了重要的东西,心里七上八下。
“你说萧朝都会不会善待她?昙奴会不会被将军府的人欺负?”
国师摇头,“你别忘了,昙奴是定王死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恐怕将军府没有一个人敢同她作对,因为怕惹她生气,被她杀了。”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不再忧心了。新妇子走了,剩下的一众宾客仍旧要款待。都是当初定王麾下的人,吵吵闹闹汇集在一起。行伍出身的人就有这点好处,即便没有人招呼,他们也可以吃喝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