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帐,左手边相隔不远是火铳营,同样有守卫。且,饭食不得送入,放在门口由守卫送进去,晚些的时候他去收菜盆汤桶,除了剩下了一些白菜,汤喝了个干净。
不由地,苍泠又好像看到沈先得意的笑容。
翻了个身——
“苍泠,睡了吗?”
睁眼,讨厌的眼眸无遮无拦正看着他。
“有事?”
沈先半蹲在床板旁:“没事。”
没事喊他?无语地准备翻回另一边,他的手里被塞了样东西。
纸包着,苍泠疑惑地捏了捏,硬硬的。
“粽子糖。”沈先压低着声音,生怕别人听见,“给你的。”
糖?“我不是小孩。”
苍泠方要抬手,手腕被压住,“真啰嗦,”沈先皱了鼻头,“还不如小孩。”
“你无不无聊,”究竟谁才像小孩?苍泠解释道,“况且我不吃……唔?”
沈先捂着他的嘴,“嘘,轻点,别叫孟大爷知道。”视而不见他眼里的威胁,弯了眼眉,“可甜了,不骗你。”
这人不明白吗?他不爱吃糖。可是他发不出音——甚至惊愕地发现,沈先的内力比他深。
“明天的饭菜我来做。”
怔忡在突如其来的不安,只看见眼前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教我。”
……
这一夜,苍泠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沈先不当兵了,也不想当将军。腰间系了围裙,光着半边膀子,一手举着啃了半截的萝卜,一手握着菜刀。
孟和安用油腻腻的麻布擦着纵横的老泪,喃喃不停:“我的手艺终于后继有人了。”
忠勇侯闯入后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嘴巴一开一合,他听不真切。却见沈先站到自己身前。
沈先说:“苍泠,你教我炒白菜吧。”
……
猛地睁开眼,高耸的帐顶像一张巨大的网。
四周,打雷似的鼾声此起彼伏,苍泠转头望向旁边,却看到了枕边的那一小包纸包。
粽子糖。
目光停留了一会,复杂地落在对面的床铺。
长手长脚呈大字的睡姿,无拘无束,坦率自然。不像一个世子,至少不像他所见过的那些从高门大户走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