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想试试这两人的身份,说话便十分小心。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不听得懂自己的话,却还是愿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话音刚落,便听楼下那人竟然用极为纯熟的汉语大声笑道:“楼上的汉人,你我既然有缘,何不下来一见?”
李成本来有些顾忌,这时看他如此豪爽,便大生好感,加上他旁边的少年含笑相望,便不好拒绝。不禁点头道:“公子何不上来一聚,把酒言欢岂不痛快?”
他这样一说,簇拥在两人身边的二十几名骑士脸色同时冷了下来,更有几人不用两名少年吩咐便已经向酒楼冲来。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喝止了冲向酒楼的几人,翻身下马,和那少年一起大步来到李成所在的二楼,也不顾惊慌失措迎上来的酒楼老板,径直来到李成面前。
李成仔细打量着他,拱手笑道:“难得能在这里遇到会讲汉语的金人,在下李成,不知阁下又是什么人?”
那人笑了笑,端起桌上酒楼老板亲自倒的一碗酒,向李成点头道:“这里很少见到汉人。即便见到,也是畏首畏尾,又或者是杀气腾腾。这些人,我不是捉去杀掉,就是轰赶他们离开。你这样的汉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他旁边那少年,忽然笑道:“你真的是汉人?我看你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倒向是我们金人一般。”
他声音尖细,听起来十分古怪,李成不觉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发觉这人隐隐地带着一丝女气。他到没有多想,眼前这人若真是金兀术,这少年或者是王子府中的内侍也未可知。
听他这样问,李成淡淡一笑,拱手道:“在下自然是最普通的汉人,既然这里汉人不多,或者的两位看到的只是表面,却误会了中原的其他汉人。”
那年轻人这时忽然点头道:“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住在哪里,我改日命人去找你。”
李成虽然猜到他是金兀术,但是毕竟没有确认,便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落脚之处。只是摇头道:“在下今日便要离开西京,恐怕不能答应阁下的邀请了。”
年轻人看着李成,笑道:“也好,如果将来李公子能再来金国,只要说出完颜宗弼之名,绝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李成大吃一惊,虽然自己隐隐地猜到了一丝,这时他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十分惊讶。想了想,不觉拱手道:“想不到竟然是王爷殿下,在下见过王爷!”
他并没有行君臣之礼,使得簇拥在金兀术身边的众侍卫都大为不满。若不是金兀术严令,恐怕早就来找李成的麻烦了。
那少年这时打量着李成,意味深长地笑道:“见了王兄,这样大胆,不论是金人还是汉人,都十分罕见,你难道不怕王兄将你拿下?”
李成扫视了一眼周围向自己投来的无数怀疑敌视的目光,微微摇头笑道:“我是汉人,又非金人。你我相见,只是萍水相逢,并非朝觐,亦非拜谒,见了金国的王子难道必须要行君臣之礼?”
这话说的,周围的侍卫同时变色,连那少年也悚然失色,望着李成张了张口却觉无法反驳,只好向金兀术望去。
金兀术打量着李成,仰首笑道:“既然是萍水相逢,那自然是平礼相见,我不会怪罪你的。”
李成心中越来越觉得金兀术有趣,能和自己这样的人保持这种心态,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金兀术果然有过人之处!
思忖之间,看到金兀术脸上那淡淡的微笑,不觉拱手道:“难得殿下开明,李成先谢过了。”
金兀术目光一转,点头道:“我还有事,不勉强你了。将来若是有事尽可前来。”
说毕,大有深意地望了李成一眼,这才带着随身侍卫,和那少年匆匆下楼而去。
看到金兀术离开,李成急忙也结了饭钱,又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发觉没有跟踪,这才回到投宿的客栈。
回到房间,天色已经不早,正要换衣服,便听秦桧在门外低声道:“李老弟可是回来了?”
李成急忙上前打开房门,将秦桧迎了进来。看到秦桧,李成不觉假意关心地道:“秦大人醉酒,在下命人服侍大人前去休息,为何不多休息一刻?”
秦桧摇头叹道:“这里四处荒凉,到处都是金人,连个玩乐之处都没有!老弟啊,明日见过了四殿下,一切办妥,后日就回大宋!这一路辛苦,本想这里总是金国的西京繁华之处即便不及汴梁,可是总有青楼妓馆可以玩乐,却没想到这里的青楼真没什么可看之处!哎,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李成点头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我们还是早些见过四殿下,早些返回大宋为好!”
秦桧在桌边坐下,看着李成,点头道:“此事皇上要求我们守口如瓶,不得泄露丝毫。否则,被辽国知道,一番辛苦就算白费了!”
听他这样说,正在为宋朝的愚蠢行为感到苦无对策的李成忽觉眼前一亮,只是这样做,难保不被带上叛国的帽子。而且,自己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改变历史,改变历史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都是无法预料的。李成觉得自己需要仔细考虑一下,或者这是一个挽回北宋灭亡的机会。
只要宋、金、辽,之间保持力量平衡,就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徽宗这样做最愚蠢的就是打破了这种互相之间的力量平衡,使得金国力量飞速壮大,野心也跟着急剧暴涨,直到南宋依靠长江天险抵挡住金兵的最初进攻,双方之间渐趋平衡,这才打消了金人南下的野心。
正文 第十一章 不烂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