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和贞嫂两人听了,也不禁垂泪。
薜荔哭道:“可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公子被抓走,冷先生他们已经去打听了,您这般不顾自己,可怎么救公子呢?”
芈月摇头:“我吃不下去,一想到子稷今夜不知道要受什么罪,我根本没办法有一刻安宁。”
贞嫂端了粟米糊进来,半日不见她动,只得劝道:“夫人,您吃一点吧。”
薜荔自服侍她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不禁伏在她膝上大哭。
人一散去,她又变得怔怔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芈月一动不动,怔怔坐着,任由贞嫂与薜荔摆布,洗了脸,换了衣服,重绾头发。直到冷向等人闻讯回来,她才忽然惊起,指派了众人去各处打听嬴稷的下落。
她扶着薜荔,慢慢地回了居处。贞嫂慌忙出来,见了芈月惨状,惊呼一声,忙去拿了伤药,将芈月的伤足清洗包扎。
芈月的脸色变得铁青,声音也变得冷厉,她的话语像是从齿缝中一字字挤出:“我没事,我们去找子稷,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儿子!”
薜荔气喘吁吁,追了几条巷子,终于赶上芈月,一边喘着气要扶她起来,一边惊恐叫道:“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芈月跌坐在地,泪眼已经模糊,她重重地捶了一下地面,想要站起来,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跌坐下去。
便纵追得上,她一个孤身女子,又能将这些训练有素的胥吏如何?
她追得披头散发,不慎踩着裙角摔倒在地,又爬起来继续追赶,甚至鞋子都掉了一只,赤着一足追了半日,脚下尽是鲜血,却终究不及对方早有准备,如何能够追得上?
芈月听得嬴稷被扛着一路大叫:“母亲,母亲——”只叫了几声,便似被捂住了嘴,再也不闻其声。饶是她再镇定,再深沉,此刻也不禁如普通妇人般疯狂大叫:“子稷,子稷一”顾不得一切,踉跄追了上去。
众人见状,刚想阻止,不料外头又冲进许多校尉,叫道:“廷尉府执法,谁敢阻挠!”顿时将众人都惊吓住了。
那狡诈胥吏扛起拼命挣扎的嬴稷,扬长而去。
那凶恶之胥吏将芈月一把推倒在地,冷笑:“你说他是质子就是质子吗?谁人相信,堂堂一国质子会跑到这种贱者居住的西市来?杀人凶手还有何话可说?带走!”
那凶恶之胥吏不耐烦地将芈月一把拉开,芈月待要抗拒,竟发现此人孔武有力,远胜普通胥吏,自己也算有些武艺,竟被他扼住手腕不能动弹,那狡诈之胥吏趁机从她的怀中揪走嬴稷。
芈月瞋目裂眦,厉声高叫:“我儿乃是秦国质子,要带走他,须得行文与秦国交涉!”
那两个胥吏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神情凶恶者就要开口,却被另一个神情狡诈者阻止,后者上前嘿嘿冷笑一声:“其中情由经过,你自上公堂与廷尉讲去,我们只管捉凶。”
第283章 阴谋施(3)
兆右丞看着她的背影,得意地笑了。
芈月从牙齿缝中逼出一个字来:“好。”她只觉得再在这恶心的地方多待一刻,便会控制不住自己,要爆发出来了,当下转身愤然而去。
兆右丞见了她的眼光,不敢再行逼迫,只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笑道:“下官知道夫人想要施缓兵之计,只不过下官也不是傻的。明日这个时候,下官就要一亲芳泽,否则的话,小公子会出什么事情,下官就不敢保证了。”
兆右丞扶着几案站起来,将那布包内的金饰重新抱起,塞在芈月的手中,伸手又想朝芈月脸上摸去。芈月往后一退,冷冷地逼视着兆右丞。
芈月瞪大了眼睛,怒道:“你说什么?”
兆右丞冷酷地道:“一日。”
芈月木然而立:“放心,三日之内,必会给你一个答复。”
兆右丞看着芈月,此时终于放下心来,眼睛放肆地将她从头到脚,一寸寸地看过,口中笑道:“夫人果然是聪明人,这决心嘛,还得早下啊,否则的话,时间拖长了,下官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芈月茫然地看着阴暗的监狱院子,她用力扼住门柱,渐渐平静下来,转头看着兆右丞,声音沉沉地道:“兹事体大,你且容我考虑。”
那兆右丞拿起一片刀币,轻轻地与另一片刀币敲击着,玩得饶有乐趣。
芈月脱口而出:“子稷——”扑向门口,左右观看,欲找出嬴稷在何处。只是嬴稷却只叫得那么一声,便再无声息了。
忽然远处传来嬴稷的一声尖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