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不禁一起跪下道:“参见太后。”
芈月走入殿内,站在正中,看着嬴稷。
嬴稷看着殿外畏缩的黑甲兵士,长叹一声,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芈月面前跪下。
嬴稷道:“儿臣参见母后。”
芈月举目一扫,问道:“穰侯、华阳、泾阳、高陵何在?”
嬴稷道:“穰侯已卸相位,与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出函谷关,各归封地。”
芈月道:“把他们叫回来。”
嬴稷看着芈月的脸,又看看范雎和嬴柱道:“恕儿臣不能遵命。”
芈月平平扫过众臣道:“我没叫你。国相何在?”
范雎上前道:“臣范雎见过太后。”
芈月道:“你是何人?”
范雎道:“国相范雎。”
芈月道:“无名之辈,何堪为相?庸芮——”
庸芮上前,深施一礼道:“太后——”
庸芮看着芈月的眼睛,轻轻地摇头。
芈月举目望去,众臣见了她的眼光,纷纷低下头去。
芈月冷笑一声,看向嬴柱道:“子柱,去把你的舅公和叔父们追回来,若是追不回来,你也不必再回来了!”
嬴柱无比惶恐,哆嗦着一步步退后。
嬴稷上前一步,挡住芈月道:“母后若要一意孤行,就先赐死儿臣吧!”
芈月指着嬴稷道:“你——”话音未落便晕了过去。
嬴稷抱住芈月,连声呼唤道:“母后,母后——”
雨过天晴,整个秦宫在阳光下更显肃穆辉煌。
章台宫内殿中,一缕阳光斜射进来,照在芈月脸上。
芈月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凝神打望,看见了床前的庸芮。
芈月长叹一声道:“庸芮,我没有想到,连你也会背叛我。”
庸芮道:“整个秦国,自大王起,到庶民黔首,没有一个人会背叛太后。”
芈月冷笑道:“那现在这种情势,又算是什么?”
庸芮道:“太后依然还是太后,穰侯依然还是穰侯,大王依然还是大王,而安国君乃嬴氏王胤,成为储君,亦属分内之事。”
芈月隐隐威慑:“我这一生,随心所欲,到老了,恐怕也不会改了这性子!”
庸芮暗含劝诫:“太后这一生随心所欲,因为太后有随心所欲之后安定局势的能力。”
芈月道:“我现在失去这个能力了吗?”
庸芮苦笑道:“不,太后这一生都有这随心所欲的能力。只是太后,你我再没有随心所欲之后安定局势的寿命了。”
芈月怔了一怔,忽然笑了起来道:“哈哈哈,所以你选择退让了?”
庸芮道:“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又曰:‘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此谓凡事不可太尽。如齐桓公、赵武灵王等君王,于天下诸侯之间驰骋自如,何等霸气,可却没有想到祸患起于肘腋之间。臣以为,再英明的君王,也不能将十分的力气用于随心所欲。行事当留三分余地,方是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