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胡雪岩原不想要他那一万银子的透支额,但谢绝好意,一定会便赵长生在心里难过,所以平静地又说,『至于阜康这方面跟宝号的往来,我们另外订约,都照长生兄的意思好了。』
『是!是!我听胡老板的吩咐。』
『一言为定。』胡雪岩站起来说,『我告辞了。』
赵长生要留他吃午饭,情意甚殷,无奈胡雪岩对恒利的事,临时起了变化,急于要去安排妥帖,所以坚辞不肯,只说相处的日子正长,不必急在一时。然后订下第二天上午再见面的后约,离了恒利。
从恒利又回到了碧浪春,俨然常客,立刻便有好些人来招呼,胡雪岩直言问道∶『我有要紧事,要看郁四哥,不晓得到哪里去寻找他呢?』
『有地方寻找,有地方寻找。』有个姓钱的招呼一个后主∶『小和尚!
你把胡先生带到「水晶阿七,那里去!『
胡雪岩道过谢,跟着小和尚出店向西,心里在想,『水晶阿七』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呢?先得弄清楚了再说。
等他一问,小和尚调皮的笑了,『是个「上货」!』他说,『郁四叔的老相好,每天在她那里吃中饭,打中觉。』
原来是个土娼,郁四哥看中的,当然是朵名花,『怎么叫「水晶阿七」呢?』他又问。
『水晶就是水晶。』小和尚笑道∶『莫非胡先生连女人身上的这个花样都不知道?』
一说破,胡雪岩自己也觉得好笑,便不再多问,只跟着他曲曲折折进了一条长巷,将到底时,小和尚站定了脚说∶『胡先生,你自己敲门,我不进去了。』
『为什么?』
小和尚略有些脸红,『郁四叔不准我跟水晶阿七见面。』他说。
『原来如此!』胡雪岩拱拱手说,『劳步,劳步!』等小和尚走远了,他才敲门,应门的是个小姑娘,等他说了来意,立刻引进。刚刚上楼,就闻得鸦片烟的香味,揭开门帘一看,郁四正在靠云吐雾,大红木床的另一面,躺着一个花信年华,极其妖艳的少妇,自然是水晶阿七了。
郁四因为烟枪正在嘴时,只看着他招手示意,阿七替他捧着烟斗也不能
起身,只抛过来一个媚笑。胡雪岩不由得心中一荡,怪不得郁四不准小和尚上门!他在想,这个媚眼勾魂摄魄,有道行的老和尚都不能不动心,何况『小和尚』?
一口气把一筒烟抽完,郁四抓起小茶壶喝了口茶,急急起身问道∶『你怎么来的?来,来,躺一躺。』
等他说到这句话,水晶阿七已经盈盈含笑,起身相让。胡雪岩觉得不必客气,便也含笑点头,撩衣上了烟榻。
『阿七!这是胡老板,贵客!』
『郁四哥,』胡雪岩纠正他说,『你该说是好朋友!』
『对,对。是贵客也是好朋友。』
于是阿七一面行礼,一面招呼,然后端张小凳子坐在床前替郁四装烟。
『你怎么来的?』郁四又问。
『先到碧浪春,有个后生领了我来的。』胡雪岩特意不提小和尚的名字。
『想来还不曾吃饭?就在这里将就一顿。阿七,你去看看,添几个中吃的菜!』
等阿七去照料开饭,胡雪岩和郁四便隔看烟勺,低声交谈,他直追来意,说要抽回禀帖,重新写过。
『怎么写法?』
『恒利的规模不大,我想分开来做,本地的收支归恒利,汇到省里的款子,另外委托别家。』
『你想托哪一家?』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了。』胡雪岩问∶『郁四哥,你有没有熟的钱庄?』
『有!』郁四一面打烟,一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他才问道∶『你的意思要我替你找一定?』
『是啊!』
『假使换了别人,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哪一家靠得住。现在是你托我,话当另说,做钱庄你是本行,无须找我,找到我总有说法。自己人,你尽管实说,看我替你想得对不对?』
听这番话,郁四已经胸有成竹,为自己打算好了一个办法。这当然要开诚布公来谈,但以牵连着王有龄和杨用之,措词必须慎重,所以这样答道∶『什么事瞒不过你郁四哥。我跟王大老爷有一段特别的交情,杨师爷也相处得不借,不过公事上要让你们交代得过去,决不能叫帮忙的朋友受累,这是我在外面混,铁定不移的一个宗旨。郁四哥,你就是不是?』
当然是罗!胡雪岩说这段话的用意,一则是为王有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