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蛋!那是平时,现是在战场!”
“可是,不管怎样,战场也是人世!要是不知敌势也就罢了,我们明知驻守茶磨山的乃是真田,驻守冈山的为大野治房。要是将军把年迈的父亲推给强敌,必会威信扫地。故,利胜请求大人能改变主意,转攻冈山。”
“不!”
“在下恳求大人!”
“不!”家康毫不客气道,“唉,我还似为大炊是个明事理之人,不想也是如此糊涂。”他看向直次。
直次已经明白了二人争执的缘由。土井利胜似欲劝说家康前往冈山,让将军秀忠攻打茶磨山,这怕也是将军的意思。冈山敌首乃是大野治房,而在天王寺和茶磨山一带布阵的,则是真田幸村和毛利胜永。
茶磨山和冈山均位于一个方圆二十町的高地,进攻的路线却大有不同,最右一条道沿平野川通往冈山,另一条则从奈良道通往天王寺。往左还有一条纪州道,沿此道而来的乃是伊达政宗、松平忠辉,以及沟口、村上等率领的越后诸军。非但如此,和歌山的浅野长晟亦会沿此路而来。因而,从茶磨山通往天王寺的奈良道,位居中间,乃是敌人正面。
“直次,你与大炊解释,我为何必须直面茶磨山。”家康吩咐之后,端起葛根汤喝了一口。
直次只好转向利胜,冲他摇了摇头。这是在告诉利胜,家康公一旦话出口,便绝不会听别人劝。随后他方道:“大炊,大人身体还好着呢,并不像将军大人担心的那样。”他分明话中有话。
“这个我明白。可我说的乃是孝道。
“大炊头,难道这世间最重要的只是孝道,孝道才是至高无上的?”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百行孝为先,您敢说它不值一提?”
“非也。”直次摇了摇头,看了大久保彦左卫门一眼。“别笑了,彦左!”责一声,他又道:“孝固然重要,却非至高无上。孝为大道,为苍生谋福亦为大道。”
“大人说……什么?”
“大御所已经退隐,将军继承了大业,担负着治理国家的重任。请大人把眼光放远些,何为更重要?”
“住嘴!”
“嘿,您听我说完。大御所若是个寻常人,想必会因为将军之言喜极而泣。但大御所不但没有快意,反甚是生气,这说明老人家的心境高出寻常人许多。大御所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将军对于天下万民却无可替代,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此时,旁边的彦左卫门扑哧笑了起来,插嘴道:“哎,真是可笑:哈哈,错了,错了,大炊。大御所啊,是不想在战场上输给将军,真是任性!要由着他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孝呢。你要是不这么说,将军怎会满意?”
家康无柰地将头扭到一边。
“哦。”听了彦左卫门忠教这一说,土井利胜这才闷声叹息。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突然明白了安藤直次的意思,不禁心口一热:大御所是担心将军有什么闪失。
此时,彦左卫门继续道:“大御所甚是想与真田左卫门佐比试比试。忠教耳闻,左卫门佐明日准备了几个替身,欲使出三头六臂的本领。大人并不示弱,也想派出几个大御所与之奋战。这种乐趣如何能让将军夺了去?你告诉将军大人,请他务必让步。”
“哦。”
“若非如此,安藤又会像方才一样说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任何事情都莫要太啰嗦,应干脆利落。”
“平助!”家康再也忍耐不住,道,“大炊已经明白了!休要再多嘴!”
“是。”
“好了,就这样定了。大炊,在到达平野之前,将军自是总大将,负责全军调度。然后,将军从平野率军前往冈山,我则直奔茶磨山。在行军时,要警惕的并非占据阵地的敌人,而是四处出击的游兵。”
土井利胜这时已不再多言,“在下明白,就听大人的意思。”
“这样就好。另,明日一切听从将军指挥,务必将此禀告将军。”
“一切听从将军指挥?”
“是,就当我家康不在此。如你所言,我已一大把年纪,不定什么时候便断了气。若让我这样的老家伙指挥调度,一旦出现差池,便会导致难以收拾的混乱。”
“哦”
“你告诉各处的传令官,在当日……就是明日一战中,要教习义直和赖宣领兵作战之术,因此不可轻易开战。将战马放在身后一二町处,手持长枪朝敌人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