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达扬起一脸笑,路过谢大当家身边时垂眸瞥了她一眼,瞧见她肩上落了一朵椴树花,还没伸手拂去,那花儿就被风给吹跑了。
夏达走后,谢大当家才站定在温秉初跟前,她静静地瞧了温秉初几眼,道:“去给你家里人写信吧。”
“我一条贱命,不值得一万两白银,有这银子,倒不如给前方将士换取粮草,还能与昏君的军队多敌一段时间。”
温秉初双手握紧,道:“乱世当下,奇峰寨三万两千人,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为非作歹,男无报国之心,女无立家之意。”
谢大当家道:“乱世不是由你们温家造反而起的吗?怎么反而怪罪到我奇峰寨的头上了?”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温秉初嘲讽笑道:“赵氏王朝从根里早亡了,京都处处炼丹药,满城皆是求仙人,以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温家,是为苍生而战,这不一样!”
“文绉绉的,听不懂!”
谢大当家道:“说什么为苍生,我就为自己,为我寨中三万人,不抢不杀没钱便没饭吃,就是这么简单。”
“你这样的人,自是不会懂‘富贵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温秉初抬眸朝谢大当家看去一眼,眸色淡淡,知道自己说不动她,自然她也说不动自己,于是他道:“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反正于温家而言,他兄长的责任比他要重得多,而且他大嫂也早就生儿育女,不愁无后。
谢大当家听了半天,想了半晌,没明白温秉初的意思,便道:“跟你们读书的说话就是费劲儿!”
谢大当家原先想着他死了准老婆,估计没什么心情给家里写信要赎金,这才想着好言相劝,能拿钱办事儿就别跟他们奇峰寨僵着,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莫名其妙还被对方嘲讽了几句。
“老丁!你来看着他!”
谢大当家挥手离开,心想这家伙长得倒是挺好,就可惜多了一张嘴!可见人还是不能多读书,否则说话也就只有他自己能琢磨是何意思。
温秉初原是真打算不想活了的。
奇峰寨对外的名声并不好,不是所有从奇峰山下路过的人都能在他们手上活命的,他们说是求财,实际上没钱的那些惹得奇峰寨不高兴了,也会杀人。
温秉初真心觉得自己值不到一万两,一万两对于温家而言的确算不上多,可如今战事正紧,温秉初不愿给家里多增负担,林家才被奇峰寨抢了三车银两,合计大约有七、八千两的银子,如今又要温家送钱上来,温秉初倒是宁可死了。
便抱着这般想法,温秉初在奇峰寨内绝食了两日。
谢大当家没打算真要温二公子的命,她考虑得较多,如今温家长子在外打仗,对抗的是赵氏王朝,这对奇峰寨而言并无要紧,但若温二公子饿死在了奇峰寨,难保温家长公子会否冲冠一怒,把炮火对准奇峰山。
她就是求财,拿捏温家不愿在这节骨眼上生事的心理,要些能让奇峰寨多吃几天肉的银子而已。
若没有一万两,给个八千两也行,万事好商量的嘛!
谢大当家想着,她最多再等五日,若五日之后温秉初再不给温家写信,那她就只好把人放了。
夏达道:“放去赵氏军队那边,温秉初要是被他们抓到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谢大当家心想也行!
可转而又想,还是算了,温秉初细皮嫩肉的,丢去赵氏军队不过一个时辰就能被扒了皮,她又不是恶人。
第三日,宋阙用椴树叶幻化的人偶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连着三日两个人偶之间没有任何对话,奇峰寨的人问话他们也没出声,于是奇峰寨的人动用了鞭子,三鞭下去,人偶化成了灰烟。
看守宋阙与言梳的山匪当真被吓得不轻,那亲自动鞭子抽人的直接晕了过去,谢大当家听到此事后只觉得离奇,直接带人去石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