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轻声问了句:“你醒啦?是我吵醒……”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阙便抓住了她撑在桌面上的手,二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宋阙只一用力言梳就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乌篷船剧烈地晃了晃。
牙白的长裙几乎被鸦青色的长袍包裹着,宋阙的手臂紧紧地揽着她的细腰。
他看着被迫趴在他怀中的少女,言梳双颊绯红,心口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彼此强烈又紊乱的心跳。
她怔怔地望着宋阙,几个眨眼之后,宋阙翻身将她压下,言梳的腰后还压着他的手,双腰紧贴,而后宋阙便低下头吻住了她。
怀中的人很娇小,丝毫没有反抗,只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宋阙心口的衣衫,紧张到手指用力至发白。
言梳睁圆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她觉得自己甚至能数清楚宋阙究竟有几根睫毛,将他的眉宇细细描摹后,唇上传来了咬痛感,宋阙的舌舔过她被咬痛的下唇,言梳开始耳鸣了。
她又想起了薄雨夜里窗下的二人,也想起了前夜梦境中她被无形的蛇困于柱子上的束缚感。此刻乌篷船中与那时一样,宋阙的手指捏着言梳的腰,一寸一寸,又痛又痒,叫人心底莫名发慌。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挣脱出来一般,言梳的双手越抓越紧,双腿曲直,又贴近地毫无缝隙。
言梳的挣扎终于起了效果,宋阙短暂地松开了她,让她能有机会喘口气,而后宋阙贴近她的耳边道:“乖,闭上眼睛。”
言梳听话地闭上眼睛,随之而来的是失去视觉后,其余四感的无限放大,细致到宋阙的每一次呼吸打在她身上的哪一处,她都能回以炙热的反应。
一切耀目的光都消失了,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天空忽而落下了一道闪雷,轰隆声从远方传来,乌压压的云层遮蔽上空,几乎是刹那,哗啦啦的雨水落下,将湖面上溅起了一圈圈乱糟糟的涟漪。
言梳双肩外露,多了几点齿痕。
不知是不是因为狂风袭来,将乌篷船一步步吹远,她觉得自己有些冷,于是抱着宋阙的手更用力了些,可还是听话地没有睁开眼。
狂风席卷着湖面的水就像是海浪,被宋阙丢在一旁的小书一页页被风翻开,上书内容几乎与二人的现状一样。
一滴雨水透过凉席的缝隙滴在言梳的肩头,冰凉刺骨,宋阙替她吻去,而后是越来越多的雨水灌入船舱,就像是暴雨直接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
言梳不得不睁开眼,入眼的刹那,是飘浮于阳光之下细小灰尘,还有细风拂过的发丝。
宋阙依旧在靠睡,光纹层层落在他的衣袍上,言梳回神,看向四周。
没有暴雨,依旧是清空,没有浪潮,只有鱼儿吐泡泡时偶尔荡起的几圈涟漪,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没有凌乱,没有打湿,正整整齐齐地贴在了身上。
她就像是忽而被人吸入了一场梦境,又被梦境里的暴雨惊醒,出来。
言梳失力般坐在了蒲团上,手臂无力垂下时碰到了一本书,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第一页便是男女二人游船,被大雨困于湖中央,而后枉顾一切,热烈地拥抱彼此。
言梳就像是被这本书烫伤了般将它丢到一旁,口干舌燥地吞咽了口水,再看向宋阙,宋阙不知何时醒了。
那双桃花眼如方才梦境中的一样,阳光之下成了淡淡的棕色,望向她的眼神也如出一辙,好似要把人吃了似的。
言梳倒吸一口气,喉间微痒使她低头咳嗽了起来。
宋阙身体略微前倾,有些担忧地问了句:“怎么突然咳嗽了?是在船头吹久了风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含了花香的春风,言梳朝宋阙看去,宋阙还是那个温柔的宋阙,可她却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总回想着那声因动情而沙哑低沉的:乖,闭上眼睛。
宋阙本担心言梳会否在湖上吹了太久的风而再度受冻感染风寒,但瞧见言梳通红的耳尖,低垂着下巴欲看不看地偶尔瞥他时,心中便警铃大作,眉心不自觉地皱起,呼吸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