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见场面实在不好看,充着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钱婆子,你带娆儿先下去看看今日的屋子,去把长寿堂偏房收拾出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陈氏才开口说方俞:“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如何那般对娆儿说话。回来不声不响的先去了乔鹤枝那头,这朝来又对乔鹤枝犯浑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反过来责备起娘和娆儿来了。”
“那十亩地母亲倒是不反对你收回来,毕竟当初你要给尹家用时就不赞许的,可这般就说出来,尹家那泼妇不闹才怪,到时候你娶不着娆儿可别怪我。”
方俞道:“尹家的意思是想那十亩地作为彩礼才肯许尹娆儿,当今田地乃生产要物,且还是十亩良田,我并不认为尹家姑娘值那十亩地。再者尹家也在多番考量,私底下已经在给尹娆儿寻找农家富户了,咱们家就别去凑热闹,好好要紧着自己的日子过吧。”
陈氏像见鬼一样看着方俞,见其言语之间不似赌气,倒像是真对尹娆儿没了情意,她不觉高兴,反而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怕。
要说方俞和尹娆儿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不尽然。
尹家在芳咀村算的上是富户,独女尹娆儿很得家里喜爱,心气也颇高,他们家方俞念书的时候没有接触过什么姑娘,因着尹家离他们家最近,日日能见着,且尹娆儿在村里生的还算顺眼,方俞这才有了心思。
如今家里好了,外面的花花肠子多了,方俞瞧不上尹娆儿了也合情,只是这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些。
陈氏径直道:“我瞧你最近怪的很,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俞闻言反而勾起了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的看向陈氏:“您眼明心亮,可总算是发觉了,我当母亲还从从未有过怀疑。”
“你什么意思?”
方俞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道:“我本想着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既然顶着了这张脸,还是恭恭敬敬唤你一声母亲,若是母慈,那子便孝。可偏生母亲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挑着事儿折腾,那我也便明说了。”
他冷淡的看了陈氏一眼:“你那宝贝儿子早就在河里淹死了,而你现在见到的,不过是个顶着他躯壳的陌生人。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若安生过日子,我自然还是会好好赡养你,但你若再似今日一般疯癫辱骂乔鹤枝,我可不会像你那儿子一般再纵容着,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方俞顿了顿,目光中寒意变深:“那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陈氏心似没了节拍,一时半会儿被震惊冲的脑子发昏。
眼前明明谦卑顺服之人竟活似修罗阎王,她死死盯着方俞,无疑是受到了惊吓,好半晌后才摇着头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竟像吃了酒一般,说些疯话,明明就是我儿好好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其余人。”
方俞也并不急着让陈氏确信,只道:“信与不信在你,不过我今日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明白,母亲~您便好自为之吧。”
言罢,方俞自顾自站起了身,不顾陈氏惊恐的神情便大步出了长寿堂,扬长而去。
第17章
乔鹤枝整理好情绪,眼瞧着外头天已经擦黑了,也不知道方俞那头如何。
他暗自懊恼,恼自己为何今日如此没有礼数,又恼自己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见到方俞又反悔,眼下便这般没有原则,往后还不得是方俞哄他两句什么那便当真是什么。
眼瞅着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或者是遣人来招呼一声。
今日事发突然,也未曾细细明辨方俞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就那么顺着他被安置到了屋里来,怪只怪自己过于心软。
正直他烦恼之际,门嘎吱一声开了缝,丝雨面带笑意匆匆进屋道:“公子,主君请您过去用饭!”
乔鹤枝偏头:“请我用饭?哪里用饭,可是长寿堂。表姑娘留下了?”
“听说是留下了,可主君让公子前去暮苍小榭。”
“去那头……”乔鹤枝喃喃自语,方俞住的是主屋,那头有间会客饭厅,他原以为就是留尹娆儿吃饭,不过是在长寿堂一道吃了罢,没想到方俞却用大饭厅,也足以见得他对尹娆儿的重视程度。
他心下失望,却还是站起了身:“走罢。”
到院子那头,下人竟径直把他引到了屋里,卧房相连的厅室里已经布好了饭菜。
“过来了?”方俞见到人,净了个手:“快来先洗洗手,这便吃饭。”
乔鹤枝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如何没有在正厅?婆婆和表姑娘呢?”
“我们两人用不着在正厅吃,且那头也不如卧房这头暖和。”方俞道:“母亲和表妹自己在长寿堂吃。”
“她们如何……”
“她们许久未见,就让他们说说话罢,我们就不去打扰了。”方俞催促着人:“快洗手吃饭,我都饿了。”
桌上备了三菜一汤,一份煨猪肚,一盘卤碟,一个素菜,汤是做的豆腐丸子汤。
几个菜的分量都不大,是方俞特意去厨房交待的,原本今日尹娆儿留宿,家里买的菜也比往常丰盛,鸡鸭鱼肉皆有,但方俞觉着用不着那么好的饭菜招待,就按照寻常的标准送,左右她们俩人估计晚上也没多少心情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剩下实在浪费。
而他觉着晚饭不宜多用,更何况是在家里,吃了也不活动两下消化,也就尽可能的简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