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报上看此次修路的材料叫做水泥,瞧那水汪汪灰幽幽的应当就是水泥了吧。”
“瞧着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混水的沙土石吗?”
百姓在小道上围观建设,只见一车车的水泥就那么倒在装模的官道上,徭役拿着铲子或是铁板两面将路面整平。
“这干了当真不会散裂开来?”
“瞧这还不如用石头整咧。”
“能有那么多石头来整吗?你当是皇宫呢,还能用青砖铺地。”
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围观看热闹的人多,官兵只能维护着秩序不让百姓挤上去延误工部修建道路。看的人太多,以至于偏道的交通拥堵,府伊又派了一队官兵出来疏通道路。
乔鹤枝立在人群中,蹙着的眉头便没有松懈下来过,自朝廷出了诏令下了圣旨以后,方俞便开始早出晚归,竟是比先时在朝廷上早朝还要起的早,回来也是天黑才见人,若不是要回来看孩子,恐怕人就直接长在工坊里头了。
别人许是认不得此次官道修建的主事方大人,他却是一眼就瞧见了举着平滑路面板子的方俞赤脚挽着裤管,带着一顶草帽混在徭役中间,身行力践指导徭役铺路的方大人。
天气炎热,他一日日的又说许多话,几日下来嘴角的起皮了。原是早就想出来看看他的,却是总不让他出来,不是说工坊路远灰尘大,便是说孩子要人照看,左推右阻的,眼见他这般劳累,也不怪他不想自己前来看到。
乔鹤枝在人群中站了好些时候,听到百姓议论之声心中更不是滋味,原是不打算前去打扰方俞的,但见他汗流浃背的模样实在是心疼。虽说是出身农户,但他打小就读书科考,这些年更是没有干这些苦力重活儿,这朝如何吃得消。
他伸手从思雨手里取过了来时准备的一些东西,上前去同守路的官兵交涉了几句,守卫官兵虽未曾见到过方俞,但也是知道此次主事的大人叫什么,又见乔鹤枝衣着不凡,便点头应允了让他靠近些去喊方大人。
“欸,不准上前去观看,耽误官道施工!”
百姓见着杵着□□的官兵把再建的路围的像铁桶一般,好不易破开一条口子,当即就想跟在乔鹤枝的屁股后头挤进去观看,却是被官兵用□□抵在了外头。
“作何他能进去?”
“他进去自有他的道理。赶紧退回去,否则抓了你进大牢去。”
百姓梗着脖子道:“大伙儿都长着眼睛瞧着咧,凭什么有的人能进去有的就不能,我瞧你们就是瞧人家长的好就放人家进去,能凑近了瞧去。”
“市井小民!休得胡言!”
眼看这头要闹起来,那边的方俞听到乔鹤枝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干活儿干昏了头出现了幻听,举头还真见着了在官道边上的乔鹤枝,立马把手里的家伙什给了工部其他下来修地的官员。
“你怎么来了?”
乔鹤枝蹲下身揭开带来的食盒,方俞道:“我浑身都是泥浆,不好吃东西,把食盒放着,待会儿我到城门口支起的棚子来吃好不好?”
“尽数是看稀奇的百姓,城外支的茶棚面馆儿早坐满了人,哪里还有什么空位。”乔鹤枝道:“我知你忙的腾不出手来,并未有带吃食出来。”
方俞垂眸才发现食盒里放置的是些冰块儿,乔鹤枝从中取出了一张湿帕子,微微拧了拧,抬手给他擦了擦脸。帕子是白的,从方俞脸上一抹,登时就一片污渍:“瞧这一脸的灰土水泥,又是汗水夹着,擦一下虽不济多少事,好歹也是清爽一瞬。”
帕子凉丝丝的,夏日中擦一把脸着实是舒坦,瞬时便觉得凉快了许多,就是一张帕子用过了浑然黑了几个度。方俞被人舒舒服服的擦了脸,羡煞铺路的徭役工部之人频频侧目,心中暗爽,脸上却还装出责备的模样来:“我都说了不让你来的,瞧我这一身跟乡野村夫一般,岂不是毁了在你心中的光辉形象。”
乔鹤枝将帕子放回盒子里,嗔怪道:“昔时高中何其臭美,自知时下如同村野人户一般,却还来做这些,难不成工坊里差你一个人使不成。”
“倒是不差我一个苦力,这里随意一个徭役哪个不比我干活儿麻利,可他们不知这路如何修建啊。前些日子便是张着嘴一直说,嘴上都起燎泡了,也不见得尽数听进去学会,倒是还不如我亲自下场引着他们做,如此还学的快些。再者大家见我也劳作,便是不好偷懒,会更有干劲一些。”
乔鹤枝心疼的开不了口,他轻轻摸了摸方俞这些日子忙碌劳作而起了茧子的手掌心,自知是没法子劝的,皇帝寄予厚望,不单是朝廷,京城中的百姓也都看着,他是铁了心要把事情给办好。
“好今日动工了,晚些时候你便不要回工坊那头,我回家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乔鹤枝声音温柔:“那我不打扰你忙了。”
若不是左右处处是人,方俞真想亲一口他贤惠的老婆。
他原是目送乔鹤枝出去,却是扫到远处的官兵似乎与百姓起了冲突,便从水泥地上爬了上去,循着声音过去:“怎的了?”
官兵还在同百姓纠缠,百姓众多,官兵也不敢动武镇压,且不说今日动工铺路关注点高,朝廷十分重视,说句难听的到时候两头真打起来官兵还没有看热闹的百姓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