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双触目所及,家家户户都贴着红底黑字的对联。
即便有的人家是简陋的荆门,也在门侧的土墙上贴了对联,一副副鲜艳夺目的对联透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也都换上新衣服,新鞋子,脸上带着笑,一张嘴说话就是笑声不断。
然而就在这样的欢乐氛围中,钱大双听到了一阵不和谐的吵嚷声,与噪音一样令人厌恶。
她无可躲避!
就在钱大双回家必经的一个巷口,草鸡奶奶文氏正在那儿数落儿子文春生,媳妇文翠叶,而且还捎带上了她。
“……下颗鸡蛋还能煮了吃,炒了吃,不吃还能卖钱,生个儿子有屁用啊,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媳妇儿连个虮子也下不出来就不说了,还照看不了门户,就让野女人骑在自个儿头上。”
泼皮文早正好就在人堆里,嘻嘻笑了声,一番话比河沟里的浮石还要硬糙几分。
“婶子这话辣乎得过瘾哟,那婶子是小媳妇儿那会儿咋不下蛋,非要下完姑娘下儿子哪?翠叶下不出来虮子,你下出来几个给大伙儿瞧瞧!除了你个老娘们,倒是没看见其他野女人骑在翠叶头上!”
村里人说话也讲究措词,比如说谁谁生姑娘了,生儿子了,这是正常话。
只有牛羊等牲口下崽子才说谁谁家的牛啦,羊啦下了个母崽子还是公崽子。
所以文早说文氏下完姑娘下儿子就是将她比作了牲口,至于下虮子之说更是连贬带讽的以牙还牙。
文氏数落文翠叶不如一只母鸡,连只虮子也下不出来,如此等等在文家屯子里几乎是无人不知。
再好的话说的次数多了也没人爱听,更何况是寒碜人的话呢,更何况文翠叶和文春生人缘都不错。
听着周遭的哄然大笑,文氏脸色就似熏了多年的锅底一样黑,语气却依旧是天下第一有理,“我生儿育女咋还没理了?我替儿子照看门户咋就错了?”
文早撇撇嘴,“屁大点事儿可闹了个烟熏气!生儿育女的女人多了,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有几个?替春生照看门户?这儿是当街,不是你家炕头!”
钱大双难得歇一天,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和谁吵架,因此就极力地降低着存在感,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路人,从这儿路过一下回家去。
但是一阵熏人的香风直往鼻子里钻,钱娇娇鬼似的冒出来,拦住了她。
值得一提的是,在钱大双去文清源家时撞见了钱娇娇和几个女人在街上扯家常。
那时,钱娇娇笑得阴恻恻的,故意阴阳怪气地哔哔叨叨,说的话与人一样熏人欲呕。
“就是啊,盘儿不靓,条儿不顺,却能让一伙男人围着团团转,那肯定就是房里的本事呱呱的,哎哟,我才想起来哦,人家还有倒贴的本事哟,啧啧,连大年三十儿都忘不了倒贴野汉子!”
那时,钱大双置若罔闻,所以钱娇娇唯恐天下不乱,就撺掇过来文氏堵在这儿骂大街,还故意拦住了她,语气咄咄,哗然取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