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青提进屋里两桶水,出了屋后傻等啊傻等,也没等到萧晔从里面插门闩的声音。
忠心耿耿如车青,为了防止谁闯进去扰了萧晔的雅兴,只好守在距离门口五尺的地方。
屋里,萧晔长指勾起来钱大双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着,但是钱大双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澄澈眼神,一眼望得到底,内疚,不安之类的情愫统统没有。
萧晔的一张俊颜渐渐堆起来清寒冷霜,眉心深凝,他一手拉着钱大双,一手将木桶里的冷水和热水都倒进浴桶中,然后挽起来两人的袖子。
没错,不是洗澡,而是洗手!
萧晔用香胰子一遍遍搓洗着钱大双的两只爪子,尽管她仅仅有一只爪子犯了错而和南苏阳拉了个手,但是另一只爪子还是被无辜殃及。
渐渐,香胰子越来越薄,水面浮起了一层胰子泡沫,钱大双的手泛起了粉红,指腹都起了褶皱。
萧晔依旧搓洗得很认真,钱大双终是忍不住笑,嗤嗤低笑起来,“嫌我手脏那就离我远点,用得着这么费劲儿?”
萧晔顿时僵住,浓密低垂的眼睫遮掩着他的真实情绪,片刻后,他擦干了两人的手,将钱大双禁锢到最里面的墙角。
钱姑娘感受到了不可掌控的危机,仰着脸恨声道:“夜星川,你敢乱来,那我就死给你看!”
其实呢,那层膜在钱大双看来,远没有小命来得重要,即使被眼前人夺了去,她再难过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不过,她不表现得无比贞烈还能咋样?
她总不能表现出来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但是心里捋得再顺溜,钱姑娘在不可掌控的危机倾压下,还是露了怯相……身子不可掌控地瑟瑟发抖。
就当她再次无比后悔认识眼前人时,萧晔毫无预兆地将她拥揽入怀,并且以薄唇掩住了她的嘴,吞噬净尽她的惊叫。
仅止于此,萧晔温软的唇撤到了她耳垂那儿,万千情愫归于一声低喃,“大双……”
钱姑娘不喜欢接受别人强塞的东西,尤其她心知肚明某人想强塞给她的是相守余生。
她深爱了男友那么多年,不可能因为男友穿成了一只鬼,她就放弃了他们彼此经营多年的爱情,所以她真的不喜欢,也接受不起某人的大礼。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某人之间的暧昧多得数不清,她再慢热也晓得这份生死之交的友情在适宜的温度下,正在发酵,她一次次冷处理,依然遏制不住这发酵之势。
萧晔炽热的爱意掩藏不住,钱大双漠然的冷处理也显而易见……一声轻唤后,钱大双整个人如同僵尸一般。
萧晔无比真切地试得怀中人第若干次抵触他,她明明不喜欢楚千楼和南苏阳,而她那个男友也如水中月,那她何必苦守?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心乱如焚的萧晔抱得更紧,眼泪飘落得无声无息,语气凌乱!
“大双,你听我说,那会儿,我明知道你和南苏阳都是逢场作戏,可是我还是难受得要命,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所受的创伤那么深……”
萧晔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钱大双真切地感受到他胸腔起伏得厉害,他下巴上的泪水都落进了她的领口里,已经蔓延到了窝窝头那儿。
她不禁鼻腔酸涩,竭力保持嗓音正常,“夜星川,为啥要说对不起?你哪儿错啦?”
萧晔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泪水流淌,“大双,我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儿,觉得自己没啥错,但是你看到小雪后的反应那么不好,那就是我错了。”
钱大双没法不心暖,某人明知道他没犯错还在她这儿大包大揽,对她是真爱无疑了,可她真不想耽误他。
片刻后,萧晔试得钱大双身子松软了一些,这才终于止住了眼泪,钱大双盯着他的眼睛,“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小雪的真实关系吗?”
旧话重提……萧晔心智已然更为成熟,“大双,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说了后只会伤你更深,我已经决定彻底放弃俗世身份,做个普通人,只要你不嫌弃我平庸就好!”
萧晔不傻,当然是避重就轻,怎样有利于培养他和钱大双的感情,他就怎样描摹。
钱大双则是尽力冷却这份发酵的友情,“我不嫌弃你真的没那么重要,原生家庭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总之,你我止于朋友关系,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萧晔俊颜冷凝,立场鲜明,“大双,对你来说,目前,与我做朋友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对我来说,只要我活着一天,目前和以后都不可能仅仅和你做朋友,你就是我的余生良配,我早就想清楚啦!”
钱大双愁的,萧晔看在眼里,“大双,你换位思考一下,你有心上人,你的原生家庭却逼着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甚至可能就是个陌生人,你愿意吗?”
钱大双不喜欢代入这种假设,“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原生家庭的温情或是冷漠,我的父母对我而言,一个是见了打声招呼的陌生人,一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我实在是想象不来你的处境!”
萧晔认真而执拗,与刚才无声流泪时判若两人,直戳钱大双的痛处。
“大双,你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而已,你来了这儿就得服从适者生存这条规则,你男友三年五年不来找你,你还年轻,还可以等,但是十年,或者是更久,他一直不出现呢?你要一直为他苦守吗?值得吗?”
钱大双是个平常女子,渴望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家里有丈夫和孩子而一家其乐融融,与鬼男友当然没法过上这种生活。
被萧晔如是逼问,钱大双也不会抛出来鬼男友挡刀,“夜星川,我……既然我的出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那我宁愿你我是陌生人!”
萧晔将钱大双压到墙角,痞笑,“大双,你别自欺欺人好吗?我说过的话,你总是当耳旁风是吧?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