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南谨一下子就想起从前,那时候她最讨厌他应酬喝酒,每次回来一身酒气,总要被她一脸嫌弃地推得远远的。而他偏偏霸道无赖得很,似乎她越是抗拒,就越是让他觉得有趣,常常连澡都不洗便来逗她。
那样的回忆,如今想想都让人难受,就像一把钝锈的刀片,一下下剐着心口。她若无其事地说:“准备睡了。”
“能不能帮我倒杯水?”他身陷在黑暗中问。
南谨绕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她本想打开客厅的大灯,可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作罢。黑漆漆的看不清彼此的样子,这令她感到更安全。
她端着水杯回来时,才发现萧川已经睡着了。
他大概是真的喝多了,身上的酒味十分明显,就连呼吸间都仿佛是醉人的酒意。他安静地靠在沙发里,头微微歪向一边,一条手臂垂在沙发侧面,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指间还夹着半截香烟。
南谨随手放下水杯,将香烟从他手中轻轻抽走,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盛夏已经过去,沂市的夜晚沾染着微凉的气息。
客厅的通风窗开了半边,夜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卷着轻薄的纱帘轻轻翻动。
她不想去管他,但用人们都已经去休息了,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到底还是去楼上抱了条毯子下来,给他盖上。
她在他面前倾身。
靠得这样近了,呼吸间的酒气更加明显。
也不知是月光还是屋外的灯光,仿佛一层虚白的轻纱,正从窗前漏进来,覆在他的肩膀上。他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袖口随意卷起来,露出半截线条结实匀称的小臂。或许是因为酒后太热,领口的扣子也被他解开两颗,凌乱地敞着。
即便到了今天,南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从外表到内在,都散发着一种极强大的原始吸引力。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任何人一旦陷在其中,便无法自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卷进去,越卷越深,所有的挣扎都是枉然。
幸好,她对他已经免疫了。
哪怕他此刻睡得再好看,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她只是出于善心,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仅此而已。
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面对的这个男人即使喝醉了,也有着惊人的警惕性和敏锐力。在她的手触碰到他的一刹那,他就突然醒了过来。
她身体前倾,两人原本就靠得极近,此时冷不防对上那双乌沉深邃的眼睛,令她不禁怔了一下。
夜光如水,轻落在窗前的地板上。
南谨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便本能地想要退开。可是,已经迟了。萧川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在她有所反应之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就已经扣住她的腰,封死了退路。
她呆住了。
他明明已经醉了,呼吸间都是酒气,其实就连眼神也并不清明,可是为什么身体的反应速度还能这样快?而且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控制住。
“你放手!”她沉下声音。
他却置若罔闻,只是停了停,下一刻突然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到沙发上。
南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惊呼过后睁开眼睛,两人的位置已然互换对调。
她被迫平躺在沙发上,而萧川则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她身侧。高大修长的身体低俯下来,将她牢牢地圈住。
两个人只隔着咫尺之遥,他垂下目光,一声不吭地凝视着她。
这样近的距离,靠着窗外的一点夜光,她能看清他的眼神,大概是真的醉了,所以显得又深又沉,犹如冰下的深渊,探不到尽头。他长久地凝视她,也不知在看什么,但她知道他醉了,因为他清醒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说话。”他沉沉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微的低哑,但语气却是难得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南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睛回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