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对莫绍谦知道的不多,但隐约也听说他父亲是白手起家,正赶上了经济腾飞,从化工厂开始,后来做码头集装箱,一手开创出不凡的基业。可是他父亲正当盛年的时候突然去世,于是弱冠之龄的莫绍谦被迫从国外中断学业回来,开始主持大局。他原本学的就是工商管理,难得是十余年下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资本家的身世素来都带点传奇色彩,有钱人嘛,tvb拍得都滥了。我对豪门恩怨没有兴趣,其实慕振飞是莫绍谦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慕振飞如果知道了我的身份,顶多就是鄙夷我,以后将我视作路人甲罢了。
我不在乎,我想通了,决定大吃一顿这里的招牌菜。
饭吃到一半莫绍谦因为接听一个电话,走开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桌子上只剩我和慕振飞。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吃我最爱吃的银鱼羹。慕振飞也没说话,他吃东西的样子真斯文,有条不紊,简直像我们老师平常在实验室做示范的样子,烧杯试管,样样都摆弄得得心应手,简直让我看得心里发慌。
莫绍谦回来后也没再跟他多jiāo谈,三个人在餐桌上都安静得出奇,结果就是我吃得很饱,连最后的甜点都吃不下去了。莫绍谦对慕振飞说:&ldo;让司机送你回去。&rdo;
&ldo;不用。&rdo;
&ldo;实习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rdo;
话还没有说完,慕振飞终于显出他很少露出的一面,似乎是有点孩子气的不耐烦:&ldo;行了,姐夫,我都知道。&rdo;
我今天晚上被太多五雷轰顶了,所以我都有点麻木了。
回去的车上我很安分地端坐着,看着车窗外地迷离的灯光,这城市的夜景总是这样嘈杂喧闹。我知道是莫绍谦的司机认出了慕振飞,所以莫绍谦才会安排今天晚上的饭局。不知道是谁发明的&ldo;饭局&rdo;这两个字,真是一个局,以吃饭为借口设下的局。整个晚上莫绍谦都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我从来看不透他,要猜他的心思真是太累了。
或者就是单纯地警告我,离慕振飞远点,其实哪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他只要告诉我慕振飞是他小舅子,我保证跑得比哪吒还快。我又不是不怕死,又不是不知羞,所有跟他太太沾边的事,我都会主动自觉回避得远远的,何况是他太太的亲弟弟。
到家后我讪讪地说:&ldo;这种错误我以后不会犯了。&rdo;
他一边解袖扣一边看了我一眼:&ldo;这样的蠢事,我也不打算再替你处理第二次。&rdo;
其实真冤枉慕振飞和我了,我敢担保慕振飞对我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对他也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真的。
到现在我倒有点害怕慕振飞那个沉着劲儿来了,今天晚上他太不动声色了,以前的慕振飞也太不动声色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莫绍谦的不正当关系,我自认为是瞒得很好的,学校应该没人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事也许不过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但慕振飞却这样沉着,按一般常理,怎么样他都应该替自己姐姐出头吧?或者莫绍谦也太大胆了,他就不怕小舅子告状,然后太太跟他大闹?我突然心里发寒,因为我想起我当初是怎么认识慕振飞的,他不会是早就知道我和莫绍谦的关系,所以故意拿手机扔我的吧?
这两个男人都深不可测得让我觉得害怕。
莫绍谦把这事形容为一件蠢事,我也觉得自己蠢极了,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莫绍谦朝我招了招手,我像可爱一样磨蹭到他身边,琢磨着还要不要继续对他检讨,或者牺牲一下色相可以含糊过去。我还在鼠首两端,他却没给我时间继续考虑,他充分把时间利用在我的牺牲色相上。
莫绍谦走后,我重新恢复平静的校园生活。上课,下课,吃饭,打水,慕振飞似乎也凭空消失了,再不见踪影。悦莹起初对这事还挺纳闷的,我嘻嘻哈哈:&ldo;难道真让人替我打一年的开水啊,那是玩笑话,再说他们要毕业了,忙着呢。&rdo;
我没细打听,但这年头大四的学生,哪个不忙得要命,不出国也都在考研,不考研也都在找工作,何况慕振飞这种前程远大的风云人物。谢天谢地我和慕振飞的绯闻彻底成了过去时,我主动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我也不跟着悦莹和赵高兴他们蹭饭了,为了避免遇见慕振飞。
我躲的人越来越多,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到底还要躲多少人,因为见不得光。
我没躲过去的人是林姿娴,我不知道她怎么打听到我的电话号码,也许是上次吃羊rou时我自己曾多嘴告诉过她。上次我说了太多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记不住我说了些什么,就记得自己滔滔不绝讲个没完,似乎怕一旦停下来,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qg。
事实是可怕的事如果真的要来,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