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能来便是给鹿某人面子。”鹿不品不在意对方的无礼,他朝小二说,“酒肉歌舞伺候。”
小二将布巾朝肩上一甩,高喊着:“得嘞~”
两声掌声响起,台上的乐师立刻奏起一曲欢快不少的曲子,众多舞姬莺莺燕燕从两侧登台,舞动的红袖在空气弥漫着女儿香。
鹿不品和颜悦色微笑地问:“老大人此次受审,江公子在家担惊受怕了?”
“我爹没死,我怕什么?”江百川轻浮地笑着,“他要死了也没什么家业留给我,倒是烂摊子一堆。现下倒好,省的我娘整天对着我哭哭啼啼。不说烦心事,喝酒。”
鹿不品双手举杯,而江百川则是单手拿着杯子与其一碰。
在清脆的杯撞声里,元吉蹙起了眉。
江子墨一生大起大落,定泽真松的雅号九州皆尊,可生出的儿子怎么是这么个德行?
“这人太过不尊。”元吉语气很冷,“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是吗?”白衣轻笑,望着江百川,“我倒觉得这人豁达地有趣。”
元吉眸子冷下来,说:“听他的意思,江子墨若是死了,对他反倒是件无所谓的事。”
小二凑到跟前,八卦地说:“你不在烟州常呆,不知道江百川到底是个什么人。我在楼里跑堂这么些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唯独这江百川,我看不透,这人呀,是个妙人。”
元吉不解其意地问:“妙人?”
白衣啪地一下打开纸扇,边扇边说:“江百川师承烟州名师门下,幼年时,授业的先生在江府教了三天,结果突然逃了出来,说什么,他教不了。”
元吉跟着望过去,看着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不屑:“纵跨子弟,朽木不可雕。”
“诶,大错特错。这事我门清,来来,坐着说。”小二抽下肩头的布巾擦着小案,“那授业先生说教不了,而不是教不起。”
白衣脱了鞋,跪坐在软塌上才略感轻松,他扬起了调子说:“江百川天生慧根,对诗句五经论典理解甚高,授业先生在府上教书反被教之,这怎么教?一生所学却叫一幼、童不足为道,他这是受辱了。”
“还换呢,那授业先生走了之后,江州牧为江百川请了数位烟州大家授业,最长的不足半月,最短的不足半天,都叫江百川给教走了。”小二焦急白衣抢了他的话,急忙说,“你说说,这是不是个妙人?”
元吉讶异,喃喃说:“如此一说,还真是个妙人。只是……这人生性如此……”
“江百川就是这么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他及冠时,江州牧将他送入佛堂修身养性。”白衣搁了扇子,“可后头才知,这人进了寺庙就是个祸害。”
元吉不禁越听越奇:“怎么是个祸害了?”
“这事说出来都羞人。”小二放了凉盘,端上小鼎生火,“江百川入寺不过数日,把一个小和尚教的逃出寺,后来还娶妻生子了。”
元吉顿感震惊地脱口而出:“有这事?”
白衣颔着首:“千真万确,不过这人说起来我们都还认识。”
元吉细想半晌,摇了摇头:“还俗的和尚,我应是不认识。”
“哎呀,没见过,但你确实认识。”小二对着绒草吹着火,被烟呛的咳嗽着说,“就是那被马福活埋的信使,江林。”
元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