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李太太走,要么我就自行了断,陈浩南,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你是什么下场,你兄弟们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放声大笑,尽显妩媚,将姿态摆得高高在上
她那倨傲不羁的笑声令陈浩南好似坠入冰窖,浑身一哆嗦
漂亮女人满大街都是,你真以为你是陈圆圆?你的确得老天爷眷顾,赐给你一副好皮囊,可是这世上好皮囊的女人太多了,过江之鲫一样,你凭什么就以为他们只会围着你转?你这种臭脾气,就算是以驯服野猫为乐的男人,也会有一天觉得厌烦,到时候你的荣华富贵,你的万众瞩目,都会随之不见他强做镇定,眉宇间却浮出几分焦灼
江娴面孔上的明媚顷刻泯灭,她不由自主握紧拳头
眼前的陈浩南,是她此生最恨的人,比那些可恶的施暴者,更让她深恶痛疾
电影里,他仗着有主角光环,一次次大难不死,害死靓坤,害死乌鸦,人人都说他是古惑仔里的正派,可是他们这些混矮骡子的,哪里来的好人坏人之分?他的双手没沾过鲜血吗?
今日,她又得以与他交锋,他趁靓坤不在,把别墅摧残得一片狼藉,吓得李太太直打颤,还将她陷于危难之中
她怎么会不恨?她恨不得他去死
仇恨,愤怒,前世的仇,今生的痛,纠缠着她本就颤巍巍的心房
或许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本是无心,偏生了一身媚骨,惹得两个帮派纷争不休,靓坤无恶不作,处处与他们作对,乌鸦横行无忌,狂妄自大到惹人生厌,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陈浩南当然不是平白无故
但是她还哪里会有善恶之分?她只知道她爱乌鸦,也对靓坤有挚友真情,那她就会不问对错,偏执到癫狂的护短
上天赐予她来这里的资格,她从一个看戏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戏中人,这里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在她踏入的那一刻,已然与她的命运挂钩,她不想过去不问将来,只愿尽自身最大能力,保护她爱的人
她也曾在午夜梦回时分,怀疑这就是一场梦,因为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不真实,她惶恐,但就算是梦,也无疑是她此生最柔软最轰烈的一场梦
江娴不愿回应他的挖苦,她右手用力,将那碎片的尖端贴上脖颈,似是怕陈浩南以为她虚张声势,心一横,那尖锐如刀刃的棱角,被她毫不迟疑的嵌入皮肉
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换李太太平安,陈浩南绝不会轻易要她的命,这是母庸置疑的,一是一具尸体达不到他要的目的,二是他资历尚浅,若误杀了她这个红颜,那他必定惹祸上身
果然如此,陈浩南即刻高喝一嗓,她葱白手指中的碎片,在廊灯折射下,透出缕缕白光,闯入他眼底
他还未曾喊出下半句,就见几滴鲜红液体从她指缝渗出,她赤裸的锁骨胸膛,亦是混乱不堪,先前的血迹已经凝固,又被澄净酒液洗礼,此刻的她当然狼狈至极
可是他却觉得她不只是狼狈,还有一丝足以吞噬人理智的狂野
她手中的酒瓶碎片,早已被鲜血浸染,澄净的玻璃挂着片片血迹,看得人毛骨悚然
肌肤被刺破的刹那,江娴情不自禁嘤咛一声,若皮肤干燥,划一个口子不算什么,但是她脖颈全是酒液,酒精渗进伤口,她犹如被推向布满倒刺的玫瑰丛,无抓无挠的刺痛瘙痒
一直胡言乱语的李太太也是怔住,她那张被胭脂水粉覆盖的脸庞,第一次逝去了尖酸
滚烫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还未干涸的泪痕,流淌而下
江娴不用回头就察觉到了李太太细若蚊呐的哽咽,她自知耽误不得,因为她不知道这老佛爷有没有心脏病什么的,她经得起吓,这老太太经不起
她嘴角一斜,匪气十足陈浩南,要么放李太太走,要么我死在你眼前
陈浩南双眼的妒恨快要溢出,他咬着牙,瞪了江娴几眼,最后手一挥,算是同意了这场交易
江娴阖了下眼,心中的恐惧却未曾降下半分,她现在没有蹬鼻子上脸的资格,叮嘱李太太几句后,艰难的迈开腿,踩着地上那些碎片,一步一步朝陈浩南靠近
她努力不让自己疼出声,这样太丢人,她只好忍着,往死里忍,身体却是诚实的,踩一下就会抖一下
陈浩南本是站立不动的,当看见她那双白皙小脚已挂着不少细小伤口时,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他两步上前,瞬间缩短和她的距离,他犹豫两秒,俯下身,毫不费力将她打横抱起
江娴当然不肯,她在他怀里疯狂踢踹叫骂,脖颈上的鲜血,蹭到了他洁白的西服上,他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西裤,也被她那双血肉模糊的脚沾上少许血渍,黑布料沾血不会太明显,却依旧凝固几块红褐色
这么一来,本来衣冠整洁的陈浩南,也被狼狈的她沾染
外面说你浪荡得很,人尽可夫,怎么到了我这儿变得那么矜持了?陈浩南双臂死死禁锢着她,越过地上的残败,本已经要走出别墅大门,却在玄关处停下脚,单手捞起一双拖鞋,胡乱套在她脚上
面对他的语言攻击,江娴不曾搭理半句,甚至都没心里去,只顾着挣扎叫喊,要他放手
人言可畏,清者自清,她没什么可说的
外面把她传成什么样子她都无所谓,她干不干净,有多干净,她自己清楚就行了
陈浩南抱着犹如嗑药发疯一般的她,跨过无数具马仔尸体,径直穿过庭院
山鸡同那些马仔跟在后面,那些马仔各异的神情极其精彩,怕是没想到陈浩南会怜香惜玉,其实这不奇怪,男人本性,但是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染指这样人人唾弃的蛇蝎毒妇,似乎不像是陈浩南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