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刚下,不知谁喊了一声“那是?”众人齐齐扭头往后看去。老夫人也连忙让丈夫扶着起身赶了出来,视线却被门口密密麻麻的伞挡住。
嫁衣如火,素面朝天,头上的发饰已被全被摘下,身后散落着被扔下的朱钗和外袍。她着单薄暗红色纯衣一步一步往前,任由雨水毫不留情地抽打自身。
来人是刚从皇宫出来的六公主,将军的新妇夜菱语。身后远远地还跟着几人,是五花大绑被宫人拖过来的罪魁祸首高厘尚。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老夫人眼中迸射出无限的恨意,她顶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走到夜菱语身前,就见对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头。
“爹,娘,儿媳带着杀害夫君的凶手回来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夫君才会惨死,菱语对不起您二老,夜氏对不起将军府!”众人听到六公主一席话一阵心惊,这可有些大逆不道了,夜氏可是天下之主啊!
“公主,我们并不怪你,此事与你无关,你快起来,清儿还等着你呢!”老夫妻坦然地接受了夜菱语的话,他们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是儿子的福气,只是他没有福分去享受了。
夜菱语跟着公公婆婆进了将军府,还不忘在院中立起行刑台,待换好丧服后跪在将军身旁,一脸冷漠地对着厅外一直随行的宫人开口。
“公公,先打断他三根肋骨,然后再行五十杖,最后一杖由瑞公公来。瑞公公,你没意见吧,我可是大发慈悲地为你留了全尸!开始吧!”
一声令下,不用公公们动手,首当其冲的是八岁的慕容青离。将军府的青年才俊一把扯开高厘尚嘴上的封口布,拳打脚踢伴随着一阵阵嚎叫传出将军府。众目睽睽之下,高厘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肋骨断没断他们不知道,其中一个公公特意喊来大夫,待断三根后只五杖人就咽气了。剩余的全由瑞公公一人扛下,虽还有一口气,却也逃脱不了偿命的命运。
众人惊疑,尚书大人为何迟迟未出面,而且一个尚书府的人都没看到。还有的人担心高家人来报复,却不知尚书府还有高家有关人等全部入了刑部大牢。
在查封高家之时,大理寺卿发现高家人在秘密与西戎勾结,密室里除了这么多年来贪污的财宝,还有通敌卖国的书信和独属于西戎的金银珠宝,高氏庞大的一族从此陨落了!
慕容芙清的葬礼很快就结束了,宾客们都已陆陆续续辞别了将军府,大伯、三叔和四叔也带着家人回了别院。一时间,整个府邸忽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老将军夫妇痛失爱子十分沉郁,夜菱语的悲痛不比公公婆婆少,她白日里操持整个将军府,夜里却躲在被窝里无声啜泣。为了让二老振作起来,她每日都在强颜欢笑。
“公主,你来,我有事同你说。”这一日,慕容越正常上早朝去了,夜菱语正在算账,就见赵菲儿犹犹豫豫地过来了。
“娘,您坐。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我会替夫君好好孝您和爹,有事您说。”夜菱语在丈夫灵堂前就曾发誓,她不会轻生,她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菱语,我和你爹想了很久,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已经看开了。你……你不用觉得歉疚,这是真的不怪你。这是我们替清儿写的和离书,你看看。”赵菲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将手上攥着的和离书递到夜菱语面前。
赵菲儿很喜欢这个儿媳妇,长得好脾气也好,而且很孝顺。儿子已经离开了,他们都要继续往前看。夜菱语还年轻,将军府不能耽误了她。
“娘!您在说什么呀?”夜菱语满脸焦急,说着就感觉有些恶心眩晕,她稳住身子,坚决不收和离书。“我不同意和离,即使将军不在了,我也仍是慕容芙清的夫人,是你们的儿媳!”
“菱语,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清儿已经不在了,你还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赵菲儿看着儿媳妇眼下的青块还有憔悴不堪的面容十分心疼,不知她有多久没入眠了。
“不!我不要!娘,夫君离开了,您和爹需要我,将军府需要我,我不能……”慕容芙清的去世给很多人带来了影响,可受影响最深的还是夜菱语。
因为表哥看上了她,因为母妃不满意慕容这个女婿,他们合伙害死了她的新婚丈夫,所以夜菱语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可又承受不住夫君抛下她独留于人世的打击,无尽的痛苦、思念和对将军府的愧疚整日整日地折磨着她。
赵菲儿的那封和离书就像是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夜菱语毫无预兆地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