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纪厘,你没事吧?怎么摔晕在厕所里了?”
纪厘沉默着,垂下目光观察着自己的处境——身上的衣物已经湿透了,水桶侧翻在他的脚边,光滑的地板上水渍一片。
后脑勺隐隐作痛,大概是刚刚摔在地上时嗑肿了。
“都这时候了还当哑巴呢?没事吧你?”对方敷衍追问,话里听不出半分真实的关心。
纪厘抬眸,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眼前的人,脑海中很快就涌出了一个名字,“……林桥?”
“看样子没摔坏脑子,省得我们帮你喊救护车了。”林桥轻挑了下眉头,侧身看向等在厕所外的同伴。
——这土包子的命,果然又贱又硬。
外面的嘲笑声就明晃晃地传了过来,显然都明白林桥的神色暗示。
纪厘闻声,视线依此扫过外面的几张年轻面孔,无一例外,都是戏弄的神情。
林桥没在意他的打量,漫不经心地开腔,“你上个厕所,还能把自己摔晕?怪不得都说,人只要倒霉了,连喝水都会塞牙缝。”
“桥哥,你和他费什么话啊,小心沾上了这位霉神的晦气。”有人恶意应和,又惹出一片哄笑。
他们都是梦想传媒的影视训练生,纪厘也是。后者是从乡下来的,当初就因为拥有了一张好皮囊,被破格签入了公司。
只可惜,纪厘的颜值和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为人木讷且呆板,平时被欺负了也不吱声。
久而久之,同期训练生就都不把他当回事了。
都说柿子都挑软得捏,枯燥且漫长的训练生活里,众人就靠着‘捉弄纪厘’寻乐子。
十分钟前,他们又一次玩心大起,将盛满污水的清洁桶架空在了门墙上。
作弄人的手段虽然老套了些,但纪厘还是蠢得中招了。带着十足重量的水桶砸在头上,他当场倒在水泊中,昏死了过去,半天没反应。
林桥作为训练生里的领头人,怕闹大了不好收拾,这才装模作样地上来喊了两句。
都说穷人命硬,这不,对方醒来后一点事没有,只会像个木桩一样傻站着。
过长的刘海又湿又脏,粘在纪厘的眼睛周围,外露的面容憔悴而苍白,全然看不出往日的鲜活。
接连三个月的捉弄和欺凌,让青年彻底封闭了内心,简直就是个闷哑巴。
就这样的人,还配进娱乐圈?
林桥忍不住勾唇,很满意对方如今这副鬼样子。
他靠近一步,抬手拍了拍纪厘的肩膀,“纪厘,要不你回去换件衣服?好歹是影视部的训练生,弄得这么邋遢可不好……”
哪知下一秒,向来怯懦的纪厘就擒住了他的手臂。
林桥感知到手上的力度,诧异一怔。
“……少来这套。”纪厘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明的跟镜子似的,“天天指示别人玩这种欺凌的把戏,三岁小孩都比你成熟。”
说话间,他的视线就扫在了林桥的脸上。明明言行都淡到没有起伏,可后者莫名就感到了一种嘲讽。
相比起因为样貌出色、破格进入公司的纪厘,林桥的长相在这一堆训练生中,就有些不够看了,无非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他才能在训练生当中呼来喝去的。
林桥猛然甩开被钳制的手,恼羞成怒地挥出拳头,“纪厘!你胡说八道什么?就你这窝囊废的样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