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爷摇头苦笑,道:“丫头,这种平静的好日子,到今天已经到了头了!”
秀姑美目一睁,讶然说道:“爹,您这话……”
陈大爷苦笑说道:“傻丫头,你还不明白么?爹在山上跑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单就今天碰上了能要人命的毒虫!”
秀姑脸色一变,惊声说道:“爹,您是说……”
陈大爷道:“秀姑,你禀赋不差,这多年来,爹也一直没对你松过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想吧!”
秀姑娇靥上的神色倏转悲愤,双眉陡扬,咬牙说道:“好哇,咱们得罪过谁了?头也低了,气也忍了,躲在这儿也躲了十几年了,干什么还不放手,难道非赶尽杀绝不成么?好,你们逼我父女走投无路,我父女就……”
话说到这儿,她霍地转过娇躯就要走。
陈大爷一惊,忙喝道:“丫头,站住!”
秀姑站住了,可是她没转过身来。
陈大爷道:“丫头,你要干什么?”
秀姑道;“他们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找他们……”
陈大爷双目一耸,沉声喝道;“丫头,你想死,你这是去找人么?你这是去送命,你怎不想想看,连爹都受了伤了,你会……”
秀姑道;“我不怕,我受够了,也忍够了!”
陈大爷道;“那怕是你我父女也是活够了。”
秀姑霍然转了过来,娇靥上满是泪渍,她叫道:“爹,您怎不想想,咱们究竟是招谁了,惹谁了,头也低了,气也忍了,也躲了十几年了,他们还不肯放手,今天要不是燕大哥,您这条命不就糊里糊涂地交给他们了,躲在背后暗箭伤人,这又算什么……”
陈大爷老脸抽搐一阵,颤声说道;“丫头,你爹是个怎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该知道我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究竟是为了什么?”
秀姑道;“我知道,那是因为您还有一个女儿!”
陈大爷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丫头,别让爹死了都揪心!”
秀姑道:“难道咱们就只有再躲下去,再低头再忍受下去?能躲就躲,躲一辈子,东奔西逃,永远不能像别人一样安静地过活,永远得害怕,得……”
陈大爷悲声说道:“丫头,那是爹拖累了你,上一代犯下的错,本不该下一代来承担,可是这世上没有公理,也没有道义可言……”
秀姑道:“那要是躲不掉呢?”
陈大爷陡扬双眉,目中寒芒闪烁,威态迫人,但他旋即又收敛了,收敛得又像个怯弱的老人,他摇头叹道:“丫头,爹已经人土半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是你……爹绝不能让他们伤害你,直到了那一步,爹这条命任他们拿去,可是临死也要跪下来求他们抬抬手,放过你……”
秀姑娇躯倏颤,她没说话,却突然低头捂脸,一阵风般跑进了左边那间屋里。
陈大爷身躯暴颤,久久始恢复平静,叹道:“燕大哥,你别见笑……”
燕翔云忙道:“陈大爷,您这是见外,那怎么会?我只有悲愤不平……”
“不,燕大哥!”陈大爷摇头说道:“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今天这一切,我不怨尤任何人,是我应有的报应,我该承受,可是秀姑她……”摇摇头,悲凄地住口不言。
燕翔云道:“陈大爷,我觉得他们也的确逼人太甚……”
陈大爷道:“话固然不错,可是当初谁叫我……燕大哥,你知道,我只有秀姑这么一个女儿,我绝不能……”
目光一凝,话锋忽转,道:“燕大哥,别再瞒我,我中那毒,究竟是……”
燕翔云迟疑了一下,道:“陈大爷,事到如今,我不敢再瞒您,您不是被虫螯伤的,而是被暗器打中颈后……”
陈大爷脸色陡然一变,道:“暗器,你是说……”
燕翔云低头从衣衫上拔下一物,随手递了过去,道:“陈大爷,您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根细如牛毛,乌芒闪射的钢针。
陈大爷脸色大变,劈手抢过那根钢针,道:“蒸大哥,你说伤我的就是这……”
燕翔云点了点头,道:“是的,就是这根针!”
陈大爷道:“当时我曾经抬手摸过脖子,怎么没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