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岭和陈婕驱散围观路人,搬来几条长凳圈出命案现场,钟学儒套上手套先在汽车外面绕了一圈,然后打开驾驶座检查死者。
李瓒在街角的士多店观望地形,有晨跑习惯的江蘅买了两杯豆浆,一杯豆浆给了李瓒。
江蘅:“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是收垃圾的陈阿伯,他凌晨四点钟到海滩收垃圾,大概五点半回来,经过案发汽车时,去捡汽车底的空矿泉水瓶,发现前车门没关严实,顺着车缝正好能看到驾驶座的司机。据陈阿伯描述,司机仰面靠坐在驾驶座,面目狰狞、脸色青灰,眼球暴凸,已经没有呼吸。”
陈阿伯骇得逃跑,在街角撞到晨跑的江蘅,哆哆嗦嗦指着汽车描述‘死了人’,江蘅上前察看,之后报警并通知还在酒店沉睡的李瓒。
老楼一排自行车旁,一个瘦小、身形佝偻的小老头儿绘声绘色描述他看到尸体时的惊骇,两个海滨区的民警安静听他说话,不时提出疑问。
李瓒:“空矿泉水瓶在哪?”
江蘅:“我借了个袋子装起来,空矿泉水瓶有陈阿伯的指纹,不能保证它是死者或凶手扔的。”
两人所站的位置在士多店门口,士多店在老楼街角,街角两侧各是一排老居民楼。以街角为点,视野逐渐宽敞。两排居民楼的中间是一块呈三角形状的空地,空地画了一个个黄格子变成路面停车场,路面停车场屁股后面留出一条可供行人和汽车来往的马路,前面则是一排今年刚栽种下来的小树苗。
小树苗前头有一棵几十年老榕树,以榕树为中心砌了个花坛。榕树枝繁叶茂,附近的居民经常光顾,黄昏傍晚最喜欢到榕树下乘凉、喝茶和下棋。
但现在,榕树成了凶案现场。
发生命案的汽车没有停在画出来的黄格子里,而是停在榕树前的空地。
“汽车可能不是附近居民所有。”李瓒捏扁喝完的豆浆塑料杯子,投进路边垃圾箱,“两边都是居民楼,三角区、榕树边,也都是人流频繁的地方,除非艺高人胆大不怕谋杀被发现,否则就是……”
“激情杀人。”
下完定论,李瓒摩挲下巴:“死者被害过程肯定会试图喊救命或制造出声响,就算是深更半夜也应该还有人没睡。”他仰望两片阳台朝外的居民楼说道:“也许有人目睹案发全过程。”
江蘅:“死者应该是窒息而亡,面孔稚嫩,年龄在17、8岁之间。男性,还是个学生,他外套里面是件夏天校服。”民警没过来之前,他简单勘察过现场和死者,便同李瓒说起:“汽车手套箱里散乱很多零钱,还有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二维码,它可能是辆载客私家车。车内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和计时器,无运营牌照,是辆白牌车。”
白牌车是香港对黑车的称呼,即无运营牌照和相关手续办理而非法收费运营的车辆。
李瓒顺着这推论说下去:“如果死者是黑车司机,凶手很可能是顾客。没有计时器,路费多少全凭司机一张嘴,也许是谈价过程不顺,中途起争执,愤怒当头激情杀人。”
这只是猜测的可能性之一,并非最终结果。
李瓒:“我过去看看。你……”他犹豫了一下:“你不用等我,我得提前结束假期,中午前可能回不去。”
江蘅表示理解:“我先回酒店退订。”
李瓒点头,“行。”说完就跨步朝命案现场走去。
江蘅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
李羡橙充当男友的助理,帮忙尸检、收理车内痕迹,见李瓒过来就举着物证袋说:“在后车座和副驾驶分别收理到的头发,长短都有。后车座车垫下面捡到口红和发卡,除此外没其他东西。不过指纹和手印很多,采集容易、事后分析就麻烦了。”
载客黑车头发、指纹和手印多是很正常的事,口红和发卡可能也是女性顾客遗落。
李瓒:“不错,做足了架势。”
李羡橙撩掉落脸颊的头发,咳了声矜持的问:“只有架势?”
李瓒:“夸你有架势就不错了,做人要谦虚,记住你现在只是一只实习狗。”
李羡橙在其他区的法医鉴定中心当一名实习法医。
李羡橙磨着牙,钟学儒凑过来安慰:“橙橙,你在我心里最优秀。”
李瓒:“我还没死。”
钟学儒讪讪退到江蘅身边,摆出专业屠夫的嘴脸说:“初步断定是机械窒息死亡,凶器是勒绳。死者脖子伤痕处残留部分纤维面料,等鉴定出来才能确定凶器具体是什么。死者死亡时间是在凌晨2点3点,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没有手机和身份证。车里没有安装计时器和行车记录仪,不能确定它的起始点和终点是哪里,车内搏斗痕迹不明显,死者手指甲残留一些布料――”
“布料?”李瓒打断他,“没有血迹和皮肤组织?”
“没有。”钟学儒:“这确实很奇怪。死者的肢体语言表明凶手是从背后,用勒绳勒死他。死者会在挣扎过程死死抠住凶手的胳膊,手指甲应该残留血迹和皮肤组织而不是布料。除非凶手当时穿着长袖的衣服,有一定厚度。”
李羡橙愣住:“大夏天穿有一定厚度的衣服,凶手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