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如同灼灼目光,将缩在黑暗中的我们拉扯而出,无从躲藏,无从逃避。
☆、059接应之人终返回
我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怎么了?”
穆萨低头看了眼他撤退一步的右脚,轻吸一口气,顿了顿,又将退去的脚步收了回来,重新挺直着站在我面前。
“对不起,刚才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有在白天习惯和异性亲密相处。”他瞧见我有些愠怒的模样,有些惭愧地说,“我几乎没在大白天和女孩靠得这么近,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我想起迪拜商场里那些穿着白袍黑袍的夫妻,虽已相处多年,但在公共场所里仍然隔着适宜的距离,连牵手都不见,心下有了几分理解。想来,穆萨从小生活在男女授受不亲的环境中,即便在封闭的卡车内能与我左拥右抱,但回到了视野极好的白日下,难免会注意一番。
可他的话语中,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我挑挑眉,揣起手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晚上你就习惯跟异性亲密接触了?”
他笑了笑:“用昨晚一夜的时间尝试了,还算不上习惯。”
听了他这话,我的脸色有些泛红,轻轻推嚷了他一把。
这次,他没有躲开,迅速捉住我的手:“你看,我正在学着习惯,比刚才有进步。”
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紧紧的,更是羞赧,轻声说:“我知道迪拜的公共场合,是不能随意牵手的,现在你也可以放开了。”
他却是摇了摇头,盈盈目光看着我:“这不是公共场合,这是荒漠。”
我张了张嘴,执拗辩驳道:“可你刚才也躲我了!”
话音未落,穆萨已将我的手指按在他的脸上,闭上眼睛,“昨夜你的手指抚摸我的脸,我才知道这感觉多好。”缓缓的,他睁开了双眸,目光幽深,“刚才抱你从车里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定定地再看你,想要留住这份感觉,留住这份记忆。昨夜虽然遇上了沙尘暴,却是最美好的一夜。让我几乎不敢奢求,还能在日光下体会到这种感觉。”
一股沁脾的暖流在心底漾开,我的嘴角扬了扬,音线带笑,“哪有那么多不可奢求?”
他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站在卡车的车顶,轻轻抱住我:“cece,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一会儿可不够。”我眨眨眼,补充道,将我的手也环上他的腰。
他噎了一下,这才喃喃说道:“我也希望,能够抱久一点……”他收紧了手臂,低声呢喃,“再久一点……”
站在卡车的车顶上,俯视着狂沙卷过的大地,我们静静地拥抱着,不知道这份拥抱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有几多艰难。日光直晒,在迪拜这个开放又禁忌的城市,拥抱和亲吻在大庭广众下是多么岌岌可危的行为,因而,这荒芜沙漠的拥吻好梦,便做得再长一些吧……
下午时分,穆萨已将卡车周边堆积的沙子铲去,我则重新整理好被风吹乱的物件行李。虽然炎热,但因着心中情愫的滋生,干活也变得格外有动力。我拿出帐篷,想着今夜或许能与穆萨一起躺在大帐篷里数星星,心中就格外愉悦。
就在这时,突然有发动机的声音隐隐传来。闻声,我和穆萨赶紧朝沙丘之上跑去,果然见一辆越野卡车正朝我们开过来。
穆萨赶紧发射了信号弹,火焰冲天而起,爆出响亮的一声。紧接着,便响起了瑞奇师兄嘹亮而激动的声音:“我们回来接你们啦!”
☆、060刻意蒙蔽贪余光
瑞奇的声音远远飘来,我和穆萨不由相视一笑。
“你看,他们回来了,你该放心了。”他说。
“是啊,之前还总担心呢,一直盼着他们早点来。”我望着他,痴痴的盯了两眼,把手背在身后,低下头来,浅笑着,“可是,他们这个时候回来,我却有点失落了。”
穆萨淡淡一笑,缓缓地将手伸到我的背后。在这个瑞奇看不到的方位,他手指一勾,与我十指相交,轻声说:“我也是。”
瑞奇开着越野卡车驶到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隐秘交缠的手指迅速松开,再无其他人知晓。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做出无比激动的模样:“你们终于来了,等得我好苦!”
车内的人应声而下,总共有两人,瑞奇师兄和一个修理工,卡车上载着配件,用来替补坏掉的卡车零件。寒暄几句以后,修理工便开始忙活起来,我们则聚在一旁,一边等待一边聊天。
“瑞奇,你的伤好了吗?”穆萨问他。
瑞奇不在意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我那点小伤不算什么,不然教授也不会让我跑这一趟,就当做将功赎罪了。”
“那辛格呢?他还好吗?”
“辛格?还在医院呢。”瑞奇叹了一口气,自责道,“都怪我,平白无故想冲沙,害他受这样的痛苦,以后可不愿再这么玩了。”
“知道就好。”我笑着回了一句,又向瑞奇讨了辛格的住院地址,转头对穆萨说道,“等回去了,我们去看看他。”
“我们”这一词,极其顺当地从我口中滑出,没有一点不适。刚刚说出,这话头便立刻被瑞奇给抓住了,他眯起眼睛斜视着我和穆萨,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两个,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啊。”
我的脸刷得一下烧了,有几分做贼心虚的鬼祟。可转念一下,这不过是普通的男欢女爱,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心虚呢?我笑着埋怨瑞奇,嗔道,“就你想得多,锱铢必较。”
瑞奇是个粗神经,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不是说着玩吗,明摆着你们俩不太可能,开个玩笑嘛。”
话毕,他又是呵呵一乐,兴致高昂,踱着步去看卡车修理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