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一下,叹口气后叮嘱道:“海儿,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在岛上看到其它的人,尤其是男人,一定要赶快逃跑知不知道?”最近海儿越来越爱往外跑,她不得不担心的交代。
在这岛上,女人是微不足道的次等生物,除非能攀上稍具分量的男人,否则强欺弱的事不时发生,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恣意地凌辱走过面前的女子,包括稚嫩的小女孩。
“为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反正记得妈妈的话就对了。到家了,先吃饭吧!”
童家的房子是木制的老屋,屋龄大概有七十岁了,两层楼高,原木原色因年代久远显得深红,看得出木质相当上等,再撑上一世纪也不成问题。
原本入屋后的回廊没什么装饰,光秃秃的只有木头,是童海儿“清醒”后用空椰壳种上花卉草茵,还捡拾贝壳串成风铃,才有稍具家的风貌和温馨。
一进门,童老叟面前的饭碗已空了一大半,但女儿爱吃的菜却一样也没动过,不善言词的他只抬头看了童海儿一眼,将盛满香米饭的碗往她座位一推,以行动代替言语要她快吃饭。
“爸、妈,你们怎么都不笑,我似乎从没见你们笑过。”童海儿咬着筷子,不解地学他们颦起眉。
正在用餐的二老突然一顿,表情僵直地想拉高嘴角两边的肌肉却徒劳无功,没法子应她要求一笑的反倒像在生气,垂下的嘴边严厉有余,亲和不足。
“吃饭、吃饭,人没事笑个什么劲。”童老叟夹了块酒糟肉片到女儿碗里,不让她看出他们有多努力想笑。
在拥有这个天生爱笑的女儿之前,他们的人生是没有色彩的,只能努力在险恶的环境中求得安身之地,哪能顾及其它。
而且,在这个岛上笑声是被制止的,没人敢在鹰王的势力范围任意发笑,唯恐触怒他而提早去见阎王。
“你们看到我不会想笑吗,我是你们最宝贝的女儿耶!”笑眯眯的童海儿大口吞着红烧狮子头,一点也不觉得笑有什么困难。
看得出童家夫妇有心要逗女儿开心,可是他们硬挤出来的笑脸比哭还难看,好像两颗发皱的南瓜,被刻成惊哭孩童的鬼脸。
一顿晚餐就在童海儿不断追问岛上有没有其它人、饮食由谁负责等他们回答不出的问题中草草结束。
依照惯例,家里没有决定权的人又被赶上床了。但躺在床上的人儿并未如往常听话入睡,她睁大眼望着窗外繁星点点,静静地听着房外的动静。
接着,灯熄了,没多久后万籁俱寂,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沉睡了。
蓦地,一抹衣袂翩然的人影一跃而下,星眸如钻的扬散淘气色彩,悄然无声的绕过熟睡的小狗,童海儿的冒险行动开始。
来到海边,她开心的呼朋引伴,这是她最近新结交的朋友,它们说好要带她去探险。
“小花、小胖,我来了!”
话一说完,她即跃入海中,没多久,两条有她身形几倍大的杀人鲸靠近——
“咯叽——”
“哈哈,小胖,你来啦,来,翻个圈让我瞧瞧。”
一道白浪冲破海面上倒映的月光,在半空中翻了个圈又落下,扑通溅起白色浪花。
“哇!小胖真厉害,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小花,换你了,可不能表现得太差……啊!是叫你跳起来啦!不是顶我的背……咯咯……好痒……”好坏,小花最皮了。
一条看似凶狠的杀人鲸露出森冷白牙,朝着笑不可遏的美丽少女扑去,锐利的牙口一张,咬住她细白手臂。
但是,不见血染的画面,只听见玉坠撞击的轻玎笑声,以及鲸类发出的高频叫声,一人二鲸玩得不亦乐乎。
“小花,你乖一点嘛,不要再用鼻子顶我的屁股,小心我告你非礼喔!”真爱撒娇。
人家是女生,才不会非礼你呢!身形较小的杀人鲸以尾巴拍拍海面,表示抗议。
“咦,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在说话?”是错觉吗?还是神经错乱了。
唉,她一定是太寂寞了,没人类当她的朋友,只好到动物界寻求温暖。
人才会说话,我们鲸类只会发出声音。小花偏着头,圆滚滚的黑眼珠直盯着她。
童海儿不只讶呼了一声,还睁大绿如湖泊的眼。“我真的能听见你的声音是不是?”
海儿、海儿是笨蛋,听不见怎么对答,你是最笨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