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父亲工资高,十分舍得为邱鹿鸣花钱,家里一度同时请了两个帮佣,但她们并不能真正教导她处事道理,不过是不让她饿着冻着罢了。
此刻,邱鹿鸣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从前贺曼姝讲过的经验道理,反而对于邻居张婶翻来覆去的几句夸奖倒记得清清楚楚。
她伸手拿起酒瓶,又给母亲倒了半杯果酒。
贺曼姝抿了一口酒,又对邱嘉树说,“老二,你记住,你这次去哈尔滨进修,你们局里肯定会有人嫉妒,不被人妒是庸才,咱出色,被嫉妒是难免的!但,咱要防着小人作祟!那么,你该怎么做呢?对,你要低调,永远都要低调!别人的夸赞未必是中肯的,但羡妒却是真真切切的!妒火中烧,嫉贤妒能,同美相妒,嫉妒心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妈希望你明确一点,哎,你们几个都听着,都记住,做人就要存上等志,做中等人,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咱不去做那出头的椽子,林中的秀木,要学会寻找最安全的位置,即便是顺境,也要永远使自己保持三条以上的后路!”
邱嘉树显然已经听过这些,好像还不止一遍,他表面恭敬,实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大嫂做倾听状,“妈说的太好太对了!”
邱鹿鸣却是真心实意觉得受益了,连连点头。
贺曼姝捏她的脸,“这些话啊,妈只跟自己的孩子说,我学生我都不告诉他们!唉,当年啊。。。。。。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些经验都是我和你们爸爸吃一堑长一智得来的!”
夫妻两个不知想起什么,相对苦笑一下,同时举杯相碰,“为今天的幸福生活干杯!”
“为我们能给孩子传授的经验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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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快四点了,天已经黑下来,贺曼姝脸上的红色褪去,她催促长子一家早点回家,“路上不好走,赶紧回去吧,早点带大宝睡觉!”
刘晓梅还要收拾洗碗,贺曼姝拦住说:“不用你,让呦呦刷就行。”
刘晓梅就对邱鹿鸣笑,“那就辛苦大宝的小姑了!”
大哥一家走了,邱鹿鸣对着厨房里两大盆盘碗发愁,邱嘉树把饭桌重新立到窗边,走到厨房,拎起坐在炉子上的水壶,把热水倒到大盆里,又丢了一小块面碱进去。
邱鹿鸣见他挽起袖子准备刷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一起去刷,就听见二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偏厦门开了,还没看清来人,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鹿鸣!你可算回来了!”
她迎了两步上前,“哦,是美芬来了!快进来进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邱嘉树,那帅气的二哥对她一甩头,示意她回自己房间去吧。
她就笑着拉起韩美芬的手,“去我房间吧!”
邱家住的是滨江路北侧三年前新建的红砖房,一排六栋,一栋两家,面积60平方米,前面院子后面园子都不小,算是县里相当不错的住房了。
韩美芬家也住道北,在邱家西边,中间隔着一栋房子。她父亲是粮食局的一个科长,母亲是县民政局的职工,她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当初刚搬来,韩美芬就喜欢到邱家找邱鹿鸣玩,原因大概有二,一是她们年龄相仿,她比邱鹿鸣大半岁,二是她们都是家中最平庸的孩子,韩美芬的大姐韩美云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嫁给已经退休的县委领导家的二儿子了,两个哥哥学习成绩都好,一个考上了黑大,一个保送上了牡丹江师范大学,只有韩美芬,相貌长得像父亲,脑子却像母亲,浑身上下就没一样出彩的。
邱鹿鸣还能无情怼人,她却连跟人高声吵架的勇气都无,总是低眉顺眼,细声细气的。很多时候,都得是邱鹿鸣替她出头。
邱鹿鸣拉着韩美芬进了卧室,关上门,让她坐在炕边,从抽屉拿出从哈尔滨带回的糖果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