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翼的一声“政府”,叫得点头哈腰的,声调里却带着那么点儿戏谑的意味;那句“又去买衣服了?”,神情充满了艳羡,字眼却特别咬了“又”字,仿佛在提醒在座,这位李警官又换了一个媳妇;还有,别人敬烟只递上一棵,他却是整整一盒,但,又是甩到人怀里的。
这短短两秒钟的操作,让李警官心中郁躁不已,他想站起来,像当年在看守所里一样,揪住这小子的领子,狠狠给他点苦头吃吃。就听后头有人笑道,“对,小李子可趁钱了,我看他拎了一大包好东西。这回婚礼办不办啊,俺们这老邻居等着再给你随份子呢!”
李警官回头一看,原来是父亲家对门的邻居,他暗道一声晦气,挤出一个笑来,“胡叔啊,你这是噶哈去了?”
“我上哈尔滨看病去了,胆上长了个小东西,找小邱大夫给噶下去了。”
邱鹿鸣看了二哥一眼,二哥点点头。
邱鹿鸣明白了,这手术是大哥给做的。
“人小邱大夫现在可是二院一把刀!他根本不认识我是谁,我去了厚着脸皮一提嘉阳,人立马就跟我叫叔,还安排我检查,一个喯儿都不打!手术还给我排在早上第一个!我儿子给他红包,人说啥都不要!我儿子说这不都是规矩吗,你哪能不要啊,可人家就是不要,说父老乡亲的帮点忙一个的,哎呀那顿撕吧!最后,我儿子那红包也没送出去,就给麻醉师了。
手术那是相当成功,人小邱大夫仁义,咱也不能不识数啊,我儿子就又给他买了吃的啥的,还是说啥都不要,让我留着自己补身体,水果直接让给护士分了,嘱咐她们好好照顾我,哎呀,那些个护士,都管我叫胡叔,扎针一点儿也不疼,哈哈哈!”
车上的话题,瞬间都转到了医疗方面,有人说谁家的老谁得了肺癌,谁家的小谁得了肾炎。。。。。。李警官就有点讪讪,看没人理他,就坐下来了,还狠狠盯了后几排的马振翼一眼。
医疗话题还在继续,时不时提到邱大夫和小邱大夫,虽然都是夸奖和感激,但邱鹿鸣和邱嘉树在前头还是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别人注意到他们。
路过边防检查站时,大家纷纷下车去厕所,没尿的也下车活动一下腿脚,车上不方便打招呼的一些熟人,纷纷来跟他们兄妹寒暄。
敢情人家早认出他们兄妹了,车上那一通歌功颂德,没准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呢,嗐!
邱鹿鸣去检查站打了点水,洗洗手,吃了一个面包,二哥在跟检查站的熟人聊天,还伸手朝她的方向指了指。
客车按了喇叭,大家陆续上车,有武警战士在车门口逐个检查边防证、身份证,所有人都上了车后,车子再次启动,
回家的这条路,尽管年年修,可依旧是破烂不堪,速度提不上来不说,还十分颠簸。等中午一点多,客车才终于进了嘉阳县城,邱鹿鸣大大松了一口气。
车一停稳,邱家兄妹就先下了车,邱嘉树把手里的提包往地上一放,就准备去车顶取包,却见一个人影嗖地上了车顶,比他还快。
邱鹿鸣眼睛一花,被一个香香的身体抱住,“哈哈鹿鸣,你可算回来了!”
这大嗓门,除了秦慧芳还有谁?
紧接着,是二嫂,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哎呀鹿鸣怎么又瘦了!”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这都是来接自己的吗,好大的排场,除了方圆和秦慧芳,鲁家明、马明君、杨大伟也都来了,窜上车顶的那人是郑伟,正按着二哥的指示解绳子,马明君身后还站着一个个子高挑,乌发及腰的大美女,正微笑着好奇地看她。
马明君适时介绍说,“这我对象林海英,比咱们低两届,刚调回县里几个月。”
两人都笑着打招呼,算是认识了。
杨大伟也调回县林业局了,他找了台吉普车,郑伟也开了电业局的桑塔纳出来,满满当当坐了两车的人,把邱鹿鸣送到了家,下车就见父母在大门口翘首期盼,家里大门也敞开着,母亲从台阶上下来,“呦呦啊,你累不累啊?”
邱鹿鸣抱住母亲,把头放在她的肩头,娇气地说,“妈,我可想你了。”
“哎哎。”贺曼姝声音带点哽咽,推开邱鹿鸣,招呼她的朋友们,“都进屋进屋,马上就开饭!”
几人都推辞,“不了不了,贺老师,你们一家好好团圆,鹿鸣,赶明儿请给你接风!”
呼啦啦一群人走了,邱鹿鸣又去跟父亲撒娇,挽着他的手臂进了院子,忽然,“啊!”的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邱鹿鸣蓦地转身,只见方圆从二门抱着一个圆头圆脸似乎是刚睡醒的小男孩走出来。
“你是宽宽?你是宽宽吗?”邱鹿鸣立刻松开抓着父亲胳膊的手,冲着小婴孩拍手,“来,姑姑抱抱!”
孩子六七个月大的样子,只有两颗下牙,笑嘻嘻向着邱鹿鸣探身,邱鹿鸣满心欢喜接过孩子,软乎乎的奶香娃娃抱了个满怀,她幸福地把鼻子放在他颈间吸气,“怪不得妖精都爱吃小孩儿!”
贺曼姝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骂,“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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