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为寒素的女子自然是真实存在过的。
只是,如今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而已。
这些年来,皇后从来没胆及过寒素这个人,赵天南一度以为苏皇后根本就不知道当初有过这样一个人,毕竟苏家当年本就只是最底层的小吏之家而已,无法接触到大武朝上层的他们不知道寒素其人自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苏皇后不知道。而是她将一切都压在了心底。
装作不知道一个人二十几年,那个人还是上了大武朝皇家玉牒的元后,赵天南这时候想想,也不由对苏皇后有些侧目。
这么多年她都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端倪,别的不说,至少这伪装的本事,苏皇后是一点也不差的。
不过,诧异归诧异,该有的愤怒赵天南却是一点也没少。
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听旁人提起寒素。如今苏沉鱼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让赵天南有一种被挑战了权威的愤怒。
猛然起身,赵天南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沉鱼,冷冷地道,“看来朕是真的小瞧了你。这么多年来倒真是叫你装得辛苦了。”
话说开之前。苏皇后还有些担心赵天南的反应。但到了此刻,她心里的那些惧怕与担忧却仿佛都烟消云散般再不存在,她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直视她当作是天的赵天南。
“皇上这样说来,臣妾是不是该多谢皇上的体谅?”苏沉鱼冷笑一声,“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寒素这个名字,但一个人存在过,又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辗压世间绝大多数男人的女子,臣妾会知道她,似乎也是不足为奇的事吧。”
苏沉鱼这样说着的同时,眼中便带了些讽刺。
当年寒素之死引起的轰动对亲生的大武朝来说不下于一场超级地震,而寒素的死因也一直没能得到任何人的证实,以致外界因此而众说纷纭。
苏沉鱼并不太懂什么国家大事朝野之争,但作为一个女人,她有着最为敏锐的直觉,寒素之死必然与眼前受利最大的赵天南有关。
连寒素那样的女子都能死于赵天南的手段之下,想到这一点,苏沉鱼心里便骤然轻松了许多,比起寒素来,她如今的现状也算不得太差吧?
再说赵天南。
即使正处于盛怒之中,赵天南仍因苏沉鱼那句“辗压世间绝大多数男人”而皱眉。
明明她说的是事实,但听在赵天南耳里,却怎么都觉得刺耳。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便是苏沉鱼口中那被辗压的男人?
这个想法令赵天南心里更为愤怒。
大武朝这大好的江山,是他亲手打下来的,为此,那十几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与死神的镰刀擦肩而过。
可为何,世人都会以为,一个女子的功劳大过于他?
最令赵天南无法忍受的,其实也就是这一点。
他无法接受,在世人的眼中,他还及不上一个女人。
即使,那个女人将会是与他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即使,他对这个女人,其实也是既敬且爱。
他之所以会在寒素的酒里下药,其实也就出于此。
寒素死后的这二十几年,虽然听不得旁人在自己耳边提起这个名字,但他有时候也会想象,如果寒素没死,他们并肩共享这他们一起打下来的江山,这该是何等美妙的事。
拥有了江山,却发现没有人可以与自己一起分享,这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每到这个时候,赵天南总会后悔得不能自已。
可是,在后悔过后,他也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已当初做得没错。
寒素明明是个女人,在这个女人只能作为男人附庸而存在的年代,她为何就不能如这世间的其他女子那般,只安安分分的在家中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