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如何能不恨!
而在周家人哀泣着搬往那狭窄的宅子时,皇宫里,却又正发生着一场气氛冷凝的对峙。
“太后如今可算是满意了?”赵天南冷肃着一张脸,看着太后的双眼里不时泛着冰冷的光芒。
太后自从得知赵天南要对周家下手,就寻到了赵天南的跟前,用自己的性命相逼。
哪怕是此时,处置周家的圣旨早已经送去了周家,太后周氏抵在脖子上的那支簪子也仍没放下来。
太后周氏如今已年逾古稀,又在慈宁宫里长时间幽居,精气神都较往常大有不如,一张本就显得刻薄的脸上更是满布皱纹与老人斑,看起来尤为可怖。
虽然已经年迈体弱,但太后捏着簪子的那只手却异常的稳,她用那双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向赵天南,许久之后却是怪笑一声,“皇上,你到底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你在想些什么,哀家又如何会不清楚?”
赵天南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太后在说些什么,朕不明白。”
太后敛下面上的笑,眼中泛起与赵天南如出一辙的冷芒,“皇上,你我都知道,你之所以因为哀家的以死相逼而妥协,并非出于你对哀家这个母亲的担心,而是不想被你的臣子及百姓知道你置自己的母亲于不顾而寒心。呵,真是好笑,哀家这个生母,在皇上的心里,竟然还比不上你的臣子与百姓,这难道不是个笑话吗?”
赵天南闻言眼中冷色更甚,也跟着冷笑一声:“说起来,朕这个亲生儿子,在太后心里比不上任性愚蠢的赵幼君也就罢了,竟然连周家人都比不上,这不也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太后一窒,然后因赵天南提到赵幼君而心里一痛。
她捏着簪子的手重重拍于桌上,尖利的簪子划过桌面,带来让人牙酸的声响。
“你还有脸提幼君?”太后一手抚着胸口,眼中透出沉痛来,“那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忍心,将她送到慈云庵那等地方去,你的心难道真是石头做的吗?”
因太后的质问,赵天南垂下眼睑,敛住他眼中渐沉的风暴。
“朕若真是铁石心肠,赵幼君早就该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朕若真的六亲不认,太后以为,被你护着的周家,又能安然风光到今天?”赵天南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太后耳里却总有种风雨欲来的颤栗,“莫非,太后真的以为朕这个皇帝只是做样子的,会不清楚周家一直以来打的什么主意,还对周家这些年对太子做过什么一点也不知情?”
听到这里,太后再没先前质问时那般强势。眼中更是多出许多躲闪。
周家打的主意,无非是想让赵天南过继周家的孩子为子嗣,将来再让这个孩子取代太子传承大武朝的江山。
若此事真能如周家人所想般的成真,那周家将来岂不就成了隐皇帝?如此可以预见的滔天权势,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经受得起诱惑?
周家自然是受不了如此诱惑的。
所以这些年,周家人可没少往太后跟前凑,更没少鼓动太后在赵天南面前说好话。
太后也确实在赵天南面前递了不少话,只可惜赵天南一点也不认为周家的孩子能比自己那药罐子般的儿子更好。
这条路没走通,周家人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才有了后来周家几兄弟暗地里几次对太子的出手。
这些事。虽然当时太后不知情。但过后却是从周家人那里知道了实情的。
也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亲孙子被娘家人如此下手,居然还帮着周家人保守和这么久的秘密。
“这天下间,罔顾亲孙儿的性命。却偏帮娘家人的祖母。恐怕也只有太后一人了吧。”赵天南如此道。
既然已经与赵天南撕扯开来。太后如今也不再掩饰了,她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眼中满是狰狞之色。
“哀家也是被你逼的!”她伸出枯瘦得只剩一层皮的手指向赵天南。吼道,“你是哀家生的,就算咱们母子素来并不亲近,但你在想些什么,哀家又岂会半点不知?早在二十几年前,寒素死了的时候,皇上就没想过要放过幼君及哀家吧?”
听太后提到寒素,赵天南脸上愈见阴沉,眼中也多出几分狠意。
“你看看,就是这个眼神,当初寒素死后,你可不就是如此看幼君的吗?”太后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面现颠狂,“那寒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你也没打算让她生下你的子嗣,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就算她成了皇后,也是任人践踏的存在,这样一个女人,你竟然为了她想要幼君的命!”
再怎么薄情的人,也总会有心底深处想要守护的人或物。
在太后心里,赵幼君无疑便是她无法舍弃的人。
所以在察觉到那时的赵天南对赵幼君动了杀心之后,恐慌之下的他,才会慢慢与赵天南母子离心。
“你连亲妹妹都不想放过,哀家这个母亲在你心里又能算得了什么,亲生儿子不能作为依靠,哀家将娘家人当作依靠又有什么不对?都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压在心里二十几年的话一朝出口,太后心里痛快之余,也再停不住嘴,“是啊,你当初确实是留了幼君一命,可那也是哀家拼死护着,幼君才没死于你这个亲哥哥的刀下,如今看来,当初还不如让幼君早早死了,也好过如今在慈云庵里生不如死的活着!”
只要一想到被自己视为珍宝的女儿,如今却在慈云庵里被人糟践,而罪魁祸首就是站在面前的赵天南,太后眼里的怒火就似要喷涌而出。
赵天南却根本就未因太后的这番话而有任何的动容,他冷冷地看向太后,就像眼前之人只是个陌生人而非他的生母,“太后既然有此愿望,做儿子的自当竭力为太后达成,既然如此,朕即刻就下命,让人去取了赵幼君的性命,太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