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去承受自己这样的错误。
爱情真的是个瞎子。
他如此爱她,却如此伤她。
瓢泼良久,回过意识。他拨了她的电话。
她接。听到他的声音。她挂掉了。此后没有打通。
他开车回那间他们曾住过的房子。那房子他已经很久没去了。
到公寓的时候,他想到什么,又折回去,在她曾经光顾的便利店,按着记忆,买下她喜欢的零食,同时拿了两个柠檬。
他把零食放在她曾放过的柜上,将柠檬塞在枕头下。仿佛她在。
他睡在她身边。
他闭着眼,想那个时候的光景,仿佛隔了千年,像昏黄的老照片。
但是依然有着令人眷恋的温暖的调子。
他睡去了,也许是因为柠檬。也许是因为往事。他们都有抚慰的手。
此刻,雨哒哒地落,小了些。语声最爱细雨。因为落下的一刻,天地安宁,仿佛岁月静好。
只不过,雨并不都是温柔细腻,暴躁狂怒的时候更加多,就像我们一天天翻过去的人生,哪都能期待风平浪静。快乐总是短暂,忧伤总是绵长,人生的意义就在绵长的忧伤中让你蘸一点快乐的甜味。因为短暂,所以深刻,所以要飞蛾扑火的追寻。
抽掉一支烟,看时间,深夜12点多。他又拨电话过去。
她接了。大约是迷糊中,未看来电显示。
他顿了一阵,叫:语声。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百感交集,根本无法用一两句言语去表述。
她没回,也没挂。听筒里有雨落的声音,一点一点,细小,却分外清晰。
雨快停了。他说。
我这还下。她居然答复他的话。他一喜,说:语声,我,能不能见你?
她沉默了会,忽然笑,说:冯大公子,谢谢你还惦念我。只不过比我漂亮,比我有技巧的应召女多得是。
他心坠了下,说:对不起。他从未想求得她原谅,只因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但是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什么。
她又笑,平静地说:如果真觉得抱歉,以后就不要找我了。我想,我虽然够贱,也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忽然哽了,迅速切了电话。
他心一坠。坠入深潭。冰寒一片。有些错铸成了注定弥补不了,这多么残酷。而他当时那么侮辱她只是为自己绝望而压抑的爱。
他那么爱她,才那么伤她。
爱情为什么要以这样一种非理性的姿态出现。
他心里的血滴沥起来。
疼得无法控制。
坐到沙发上,撇头看到了水果刀。他拿过来,打开,刀刃在灯光下闪出一片清寒的光,他缓缓移至臂上,锋棱与皮肤弥合的一刻,他被清凉的触感包围了。有那么一点点解脱。
此后的几日,他候在了语声下班回家的路上。就那么看着她从单位出来,穿过马路,挤上公车。
他没出去搭讪,因为知道她不想见他。
这天黄昏,空气里起了一点雾气。她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他看到她在玻璃窗上划圈,一圈一圈。就像当年她在他肚子上画的饼。他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起她,但是他看到她一个人的落寞。
他一直开着车慢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