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慎沉声怒道:“你说什么胡话,延哥儿要开蒙要进学,难道要他一辈子养在你身边不成?”
柳氏直直瞪着季重慎,尖声怒道:“延哥儿开蒙进学我自不会拦着,还会为他色色准备周全,绝不耽误延哥儿上进之路,可是老爷要把延哥儿放到慈萱堂,我绝不答应。延哥儿是个小子,又不是姑娘家,跟着老夫人能学什么?延哥儿是老爷的长子,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难道老爷要他只学如何在内宅厮混么?”
季重慎大怒:“放肆,跟着母亲难道就学不了顶门立户,你好大的胆子!”
柳氏丝毫不惧,只昂头瞪着季重慎,咬牙切齿的说道:“老爷生气我也要说,若老爷敢把延哥儿带走,妾身立刻怀揣血书去撞登闻鼓,那怕是一头撞死,也好过在内宅之中日日煎熬受罪。”
季重慎惊的倒退一步,他没有想到柳氏竟然如此决绝,连撞登闻鼓的话都说出来了。登闻鼓响,便是皇上也得亲自过问,季重慎自家知道自家事,柳氏只随便拎出一条他的罪状,便足以让皇上将他打入天牢不得翻身。
尽量压下心中的愤怒,季重慎瞪着柳氏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让延哥儿到慈萱堂?”
柳氏也看出季重慎是一定要把季延云带走的,便沉沉道:“我要一个嫡子。”既然季重慎要把庶子送到慈萱堂讨老夫人的欢喜,那柳氏便要他拿一个嫡子来换。
季重慎尴尬的怒道:“你生不出来我能怎么办!”
柳氏冷冷反问:“老爷不进房,妾身怎么生?”
季重慎看着柳氏,见柳氏脸儿黄黄的,雾蒙蒙的眼睛有些发红,头发松松的挽着,只用一根金钗簪起,两只翠玉叶子环微微晃动着,身上穿了一件洋红贡缎掐腰窄裉小腰,系了五彩马面裙,看上去比从前清减了许多,倒有些个楚楚动人的意思,与平日浓妆艳抹钗环满头的柳氏比起来,还是这样的有味道。再加上他已经一年多没有碰过柳氏,心中难免会有些异样的新鲜感。
想到这里,季重慎笑了起来,他走到柳氏身边捻了捻柳氏的耳珠,轻声调笑道:“原来是想老爷我了,好说好说。”
柳氏是久旷之人,那里禁的住季重慎这花丛老手的手段,不觉半边身子都酥了,软软的靠在季重慎怀中,微黄的脸立刻红的如火烧云一般。
片刻之后,柳氏房中传出些让人脸心心跳的动静,宋嬷嬷在廊下听着,禁不住欢喜的落了泪,老爷又肯亲近夫人,夫人终于有希望了。
季重慎和柳氏在房中事情未毕,消息便传遍了整座欣泰院。自然,住在西跨院的邓姨娘也会听到这个消息。一向自傲于把老爷粘在自己身边的邓香雪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气的脸都青了,如困兽一般在房中不停走来走去,口中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
服侍邓姨娘的丫鬟桂枝忙上前劝道:“姨娘别生气,老爷到底是向着您的,偶尔去那边一下,你就当是施舍恩典打发叫花子吧。”
邓姨娘愤愤的哼了一声,她才不要拿老爷的恩宠来打发正房的那个女人,老爷是她一个人的。
“桂枝,老爷绝不会无缘无故去那边,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邓姨娘转够了圈子,这才沉下心来想了一会,方做出这样的决定。
桂枝赶紧应下出门打听消息,邓姨娘坐到妆台之前,看着镜中娇艳如花青春正好的自己,再想想已经半老徐娘的柳氏,心中才踏实了几分,是个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她比柳氏年轻貌美有风情,又深知季重慎的喜好,于床榻之间也放的极开,要不然也不能迷的季重慎专宠于她。只是美中不足,也专宠两年了,她的肚皮却还没有动静,没个儿子傍身,邓姨娘心里自然底气不足。
季重慎与柳氏达成协议,将庶子季延云送到慈萱堂老夫人处,条件便是季重慎每月只能在柳氏小日子之时才可去西跨院邓姨娘处安歇,直至柳氏怀上身孕为至。
自此柳氏才暗暗停了季重慎吃食中的棉籽油,自己也积极的调养身子,打算过上几个月季重慎恢复了生育能力,她就能一举得男,有个稳固的依靠。
靖国公府的大小事情很快便被报到季无忧面前。季无忧听罢也就算了,只要靖国公府里没有针对自己姐弟和季光慎一房的算计,季无忧对其他事情是不予理会的,她没那么多的闲工夫。
去宫中顺利求得恩旨,叶氏被正式指为萱华郡主的女工先生,叶氏便可以明正言顺的带着儿女住进王府,自然,她什么时候想回家便可以回家,无忧不会约束于她,不过是叶氏多了个名份,让陈老夫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找她的麻烦罢了。
消息传到靖国公府,陈老夫人又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叫来如今仅存一个在她跟前服侍的儿媳妇柳氏,批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骂的柳氏都快冤死了,这事与她连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她也正嫉妒叶氏嫉妒的不行。
不管陈老夫人如何的愤怒,柳氏如何的心气难平,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今她们非但动不了季无忧这位御封的萱华郡主,甚至连季光慎叶氏都动不了了。
不觉半月已过,这日季无忧接到宫中旨意,说是太后明日抵京,着内外命妇明日辰时至永华门外迎候太后凤驾。
季无忧深知太后与陈老夫人及逸阳伯府的渊源,太后这一回来,自己必然要面对些刁难苛责,不过季无忧并不害怕,如今的她不是前世那个怯懦无用的她,便对是上太后,只要占稳一个“理”字,太后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次日一大早,季无忧早早按品大妆,穿上正一品的郡主服,于辰时之前一刻到达永华门,在此等候太后的仪仗。
与季无忧不同,陈老夫人足足提前了半个时辰到永华门迎驾,因陈老夫人是从一品,她的位置在季无忧后头,故而季无忧越过陈老夫人走到自己位置之时,陈老夫人便发难了。
“郡主如何此时才来?你是皇上御封的郡主,却也是老身的孙女儿,到底没有个稳重之人教导就是不行,老身做为祖母,说不得要提点提点规矩了。”陈老夫人话里有话的说了起来。
无忧秀眉微挑,抬眼看着陈老夫人,浅浅微笑道:“祖母这话萱华不懂,旨意上说明辰时之前到永华门迎驾,萱华于辰时前一刻到达,却有何不可?”
陈老夫人沉着脸道:“自当更早到达才能表达对太后娘娘的尊重,你这孩子越发没有规矩,如今连顶撞长辈都学会了。”
季无忧扬眉浅笑,依旧淡定自若的说道:“萱华受教了,下次再有这等事情,萱华必定提前两三个时辰前来迎候,想必那样才会让祖母认为是足够尊重。”
陈老夫人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气咻咻的瞪着季无忧,季无忧却微微皱眉轻声道:“祖母可是因为来的太早以至于没有休息好?若然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在迎驾之时没有精神可就不好了,现在还有半刻钟,祖母可是需要去休息一会儿?”
此时其他的外命妇们都围了上来,她们和无忧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本来只要在辰时之前到达就行了,太后的凤驾少说也得在辰正之后才能进城。
等无忧说完,一位身着从一品诰命服的夫人开口了,“郡主所言极是,老身瞧陈老夫人的神色果然不太好,可是来的太早没歇息好之故?”这位说话的夫人是昭武将军夫人,比陈老夫人略小些,在做姑娘之时与陈老夫人有过些过节,所以她虽然与季无忧不熟,却也不碍着她过来说几句风凉话踩陈老夫人一脚。
季无忧见有人说话,便不再说什么了,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皇后娘娘率一众宫妃出来共迎太后凤驾。
少倾,宫门大开,皇后娘娘率一众宫妃缓走走出宫门,自然这些宫妃之中不会有被禁足的丽妃娘娘和顺宁公主,她们的禁足令是皇上亲自下的,若无皇上特旨,丽妃和顺宁公主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宫半步。
时辰还早,皇后看到季无忧便含笑招手,慈爱的唤道:“忧儿过来。”无忧含笑走到皇后面前,行过礼之后皇后轻轻捋顺无忧头冠上的米珠流苏,亲呢的笑道:“你上回送进宫的冰梅露很好,姨妈喝过之后觉得心里清爽许多。难为你仔细,特特为姨妈准备着,姨妈可是喝顺了口,回头必打发人去王府要的。”
季无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