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能将小表弟拐去京城,夏大人颇觉遗憾,不过他是个相信“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之人,面上不动声色,可接下来的路途中不放过丝毫机会,有空就给秋东画大饼。
他不止画大饼,还疯狂拿钱砸,非常注重理论结合实践,坚决杜绝只会嘴上叭叭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小表弟还年轻,没见过的世面多了,而他是个货真价实有钱花不完的主儿。
富贵窝一日不能动摇小表弟的心,天长日久下去,润物细无声,等哪一日小表弟反应过来,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华服美食,香车宝马,出入被人拥簇,届时才是他将人拐去京城的最好时机。
哎嘿嘿,小夏大人心里再次为他的聪明才智点赞。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先是有专业绣娘连夜上门量体裁衣,秋东隔日就穿上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衣裳。一出门等着他的是精致华美一瞧就价值不菲的香车,拉车的马英姿勃发,无一丝杂色,威风凛凛,叫人望而生畏。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得到了质的提升,说一句鸟枪换炮也不为过。秋东与他相伴上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无需他费一点心思,只等着享受就行,主打一个壕无人性。
秋东一一接纳。
夏成墨的计策不算高明,一眼就能看分明,是赤,裸,裸的阳谋。
夏成墨赌秋东会心甘情愿中计,秋东则接受的坦然,默默看小夏大人一路给他表演什么叫“挥金如土。”
只能说,夏家是家底真的厚。
瞧着越来越有奶爹气势的小夏大人,秋东良心隐隐作痛,不得不提醒他:
“你是我表哥,不是我爹。”
这絮叨劲儿,比亲爹还操心。
小夏大人用理所应当的口吻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当我是你爹,反正你那亲爹我瞧着也就那样儿。虽然我确实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可看在小姑姑的份儿上也能勉为其难应了。
况且你没出生前,小姑姑还没嫁人那会儿,我们就有了约定,将来她生的孩子我会帮她带大,如今正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秋东:想让我叫爸爸?很好,良心突然就不疼了呢!
两人离开荣州,一路往并州去,此时已经是在路上的第六日。
临近午时,小夏大人大手一挥,包了一条颇为壮观的花船,说是要带小表弟游湖赏景,瞧瞧伶人曼妙的舞姿,顺道儿在娇俏丫鬟的伺候下用个可口的午食。
秋东耳边是清扬的乐曲,透过飘纱可以看见江中水波荡漾,案几上的美食风味独特,他觉得又是心满意足的一天呢。
夏大人见小表弟对花船很感兴趣的模样,见缝插针诱哄:
“这不算什么,南边儿待久了人的骨头都是懒的,回头表哥带你去北边儿跑马那才叫爽快呢。去年陛下赏了我一匹大月宝马,肌肉线条流畅,跑起来如风似梦,骑在那样的马上,简直是咱们男人的极致浪漫!”
对于他无处不在的诱惑,秋东已经能做到充耳不闻。
背着手站在窗前眺望,对面交错而过的花船里客人嬉笑之声隐约可闻,忽然开口问:
“你要等的人该到了吧?”
小夏大人举著的手一顿,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猜到我在等人了,那你再猜猜我究竟在等谁?”
秋东抬手接了一朵对面花船上客人丢过来的牡丹,惹来一阵哄笑,在哄笑声中他低低道:
“是夏家人。”
夏成墨扶额,小孩子太聪明了让他这个做家长很没有成就感呐:
“祖父和祖母估摸着这两日就能到达此地,老人家见你心切,咱们且等上一等。”
说起这两位老人,秋东也讲不出任何刻薄话。
快七十的老人家,自打小女儿遇害失踪后,每年有一大半时间门都在各处寻人。十几年间门真真假假的消息数不胜数,一回回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而归,至今都没放弃。
月前得了消息又往塞北一趟。
收到小夏大人的信后正快马加鞭往这头赶。
如此浓重的感情,到头来得知他们心爱的小女儿早在十五年前就没了,也不知该有多痛惜。
事实上,夏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远比秋东想的更加豁达。
彼时秋东从街上买了早食回来,一块粢饭团啃了一半儿,正和夏大人争论加了哪种馅料的粢饭团口味最佳,有人忽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