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丫环一个都不在,江琳轻轻走过去,轻笑道,&ldo;七妹的绣艺倒是比以前长进多了。&rdo;
江柔早已听到脚步声,闻言也笑,&ldo;还道是谁如此讨厌偷看我绣花,竟是五姐姐呀。&rdo;
&ldo;牙尖嘴利的丫头。&rdo;江琳细细瞧了眼那绣花棚子,她正在绣的是牡丹,用得是一种表现极为丰富的绣法,正好衬了牡丹的富丽堂皇,也许也暴露了某些心思,她拉过张椅子坐下来,&ldo;这很好看,若是做枕头花倒是合适的。&rdo;
江柔刺下去一针,淡淡道,&ldo;牡丹乃万花之王,我是绣了将来送与皇后娘娘的。&rdo;
江琳屏了下呼吸,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及,&ldo;七妹真是眼光远,不过世事难料,不怕最终只是浪费苦心吗?&rdo;皇后娘娘当日已有怒气,倘若再知道她那日还去踏玉路见了皇帝的话只怕是恨不得把她捏死了呢
她低下头去,&ldo;事在人为,五姐姐应该能明白。&rdo;
&ldo;天机不可测,若是见不到要见的人,也许功亏一篑,七妹,你当真认真想好了?&rdo;她可不承认任何事都跟铁棒磨成针一样,有些事是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达成的,江柔是个少见的聪明人,难道不知道后宫险恶?她不该与江庭春一般鼠目寸光啊她一直以为江柔心机算尽只是想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姻缘,可皇帝绝不是良人。
江柔嘴角微微弯起,笑容是无比苦涩的,苦得让她像闻到种中药味儿。
&ldo;七妹?&rdo;她心里莫名的一动,难道是有苦衷不成?
&ldo;五姐姐,人生来就不公平,我也想跟五姐姐一般觅得良人而嫁,可五姐姐啊……&rdo;她摇摇头,&ldo;你不会知道,你也不会懂的。&rdo;
那话里是掩藏不住的悲戚,她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如初见时那般怯弱的小姑娘,也不是后来渐渐显露真面目的七妹,而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是她从未了解的,不了解她的过去,不了解她要做什么,甚至不了解她是谁。
头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江琳伸手轻轻抓住她手臂,&ldo;你不说我又怎会懂?七妹,你去宫里穿的那件衣服可是有古怪?&rdo;
江柔侧过头看看她,&ldo;五姐姐果然聪明,但为何就猜不出来呢?&rdo;
她眯了眼,手指用力了些,低声喝道,&rdo;母亲这次冒险助你,你去宫里万不可胡来,皇后娘娘不是好相与的,只怕早已恨你在心头你,&rdo;她顿了顿,&ldo;我不知你到底藏有什么心思,可人活一辈子没有来世,你总要替自己好好想想,也许不入宫还是有机会的,父亲的事不是非你不可。&rdo;
江柔一下子笑起来,&ldo;你当我是为父亲娶妾的事入宫么?&rdo;她忽地又板起脸,&ldo;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他们可有真把我当女儿?五姐姐,你母亲虽是四姨娘,但也不见得你的待遇就比我这个外室生养得好&rdo;
江琳冷哼一声,&ldo;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专为此事,可你说服母亲却是利用它了,我只想告诉你,父亲的事我也能解决,倘若我告之母亲你的意图会妨碍江家的未来,你也未必可以入宫。你要知道,身染重病那可是不行的。&rdo;
后面一句加重了语气,江柔变了脸色,手里的针不小心就戳破手指,血慢慢流出来,她觉出痛低头拿帕子捂住,语调微凉,&ldo;五姐姐果真厉害,可皇上的心你能懂么?身染重病又算什么,他等都要等的。&rdo;
说话间一股香味从帕子里溢出来,像桃花像桂花又像梅花,那清香令人陶醉,闭起眼仿佛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花林,简直无法形容出来的奇异,江琳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站着,像在梦境中一般。
&ldo;可觉得好闻?&rdo;江柔绵柔的声音低低响起。
她惊醒,迅速退了一步,&ldo;这是什么香?&rdo;
江柔咯咯笑,&ldo;姐姐莫怕,这香名叫幻境天香,是我调制的,绝对没有毒。&rdo;
没想到她竟会调香,倒是出乎江琳意料,只觉又离她更远了些,想到之前说的那句话,她悚然而惊,&ldo;你对皇上如此了解?你,你到底是谁?&rdo;作为一个外室生养的女儿岂会了解宫中之事,更别提皇帝了,可她那样自信,简直给人一种她就是宫里出来的感觉。
江柔面色淡漠,&ldo;五姐姐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只想知道真相呢?&rdo;
江琳听到她这么说便有些气,&ldo;我对你如何你该清楚,不对人托以真心又岂能白得别人真心?若你还是那个一开始的七妹便也罢了……&rdo;
一开始确也真的关照她的,江柔静静得看着她,慢慢垂下眼帘,语气飘乎乎的,&ldo;我只对你说一句,宝源二十三年郑家被抄家,成年男子一律处斩,妻女都充作官婢。&rdo;她说完就移步去了里面,留下江琳一肚子的疑问。
回到府里她还是没醒过神,这到底什么意思,打哑谜么?
郑家跟他们江家有什么关系啊?又跟江柔要入宫有什么关系啊?
青玉见她又是拧眉又是摇头的,笑着送了盘点心上去,&ldo;夫人别太伤脑筋了,这核桃糕好,夫人说过补脑的,奴婢就叫她们隔几日便多做一些,省得夫人老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早晚都得出白头发呢。&rdo;
江琳没好气,&ldo;就你坏心思咒你主子老得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