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特斯·霍伊特拒绝被奚落,他说:“快带孩子去看医生。”
我看着他们争吵,不在意任何一方的话。
最后我去看了医生。
泰特斯·霍伊特再次出现时有了一个新的角色。
他告诉我母亲:“这两三个月,我在红十字会学习了急救课程,让我替你包扎孩子的脚吧。”
这实在让我惊恐不已。
后来有一个月左右,米格尔街的人都知道早上九点我会准时发出尖叫声。泰特斯·霍伊特喜爱这活儿。
这一切都为了解这个人的本性提供了线索。
下一步就很顺理成章了。
泰特斯·霍伊特开始教书了。
和所有伟大的事业一样,它是从小处做起的。
他决定参加伦敦大学函授课程的文学学位考试。他开始自学拉丁语,而且在学到一点后迅速教给我们。
他召集了我们三四个人,在他家的阳台上授课。他院子里养着鸡,那地方臭气熏天。
拉丁语课程没有持续多久。到第四种变格,我和博伊、埃罗尔开始质疑,都是泰特斯·霍伊特不太喜欢的那种提问。
博伊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认为你这些全是瞎编的,你知道,你一边讲一边编。”
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回答:“可我告诉你,我没有编。你瞧吧,白纸黑字写着的。”
埃罗尔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我感觉是有个人坐上一天胡编乱造,然后让别的人来学。”
泰特斯·霍伊特问我:“bellum这个词的宾格单数是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坏,因为我要背叛泰特斯·霍伊特了。我说:“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在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果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会有什么感觉?”
然后博伊问:“泰特斯·霍伊特先生,夺格是什么意思?”
因此,拉丁语课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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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我们怎么嘲笑泰特斯·霍伊特,我们都不能否认他是个有学问的人。
哈特常常说:“那个男人,是个思想家。”
泰特斯·霍伊特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有时也有危险的事。
哈特说:“你知道吗,我认为泰特斯·霍伊特不喜欢上帝。”
泰特斯·霍伊特会说:“真正重要的是信念。瞧,我相信,如果我现在把从口袋里拿出的自行车灯安装到什么地方去,确确实实地相信它并对它祈祷,我期望的事就会成真。这就是我的信仰。”
此时他会起身离开,也不忘了说声“保重”。
他习惯冲我们说:“大家安静一下。我刚才一直在思考,来听听我思考了什么。”
一天他冲过来说:“我在思考这场战争该怎么结束。如果欧洲能沉陷五分钟,那么所有的德国人都会被淹死——”
埃多斯说:“可英国人也会被淹死。”
泰特斯·霍伊特表示认同,他看起来很悲伤。“我疯了,”他说,“我疯了。”
他茫然地离去,嘴里自言自语,还不停地摇着头。
一天,我们正在谈论巴巴多斯对特立尼达的板球比赛,他骑着车来到我们跟前。局势对特立尼达不利,我们都很焦急。
泰特斯·霍伊特冲过来就说:“安静。我刚才一直在思考。瞧,孩子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真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脑,而你们却在思考着别人的事情?就像我这样,有个世上无双的大脑,却在思考你们这帮人,思考战争和这些房子还有港口的船只。这一点你们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