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接了他话:“天无绝人之路,嗨!球啊,就你那点儿水平,少整这些文言文来丢人。”
吴球傻呵呵地笑笑,四哥也露出了点微笑,说:“得了!找到洞再说,看大伙的造化了。”
于是大伙继续往那山峰走去,越往前走,越感觉空气湿润起来,地上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硬,松软了许多。哑巴闻了闻,抓着四哥的手画了几下。四哥点点头,冲大伙吼:“附近应该有瀑布之类的!”
我插嘴道:“有瀑布就应该有很大的声响,应该不是吧?”
哑巴冲我摆手,走到我旁边在我手上写了两个字:“很远。”
我抬头看着哑巴,只见他看我的眼神亲切,我心里一热,说:“希望是和你说的一样咯!有水源咱找个洞长住都不怕了。”
哑巴又点点头,冲我笑笑。
走前面的吴球突然停住了,左右四处看,然后朝着地势稍微低点儿的方向走去。大伙也跟着他往那边走,我身边的哑巴却用手里的刺刀在身边的树上随意地带了一下,树上留下个浅浅的痕迹。我问道:“哑巴,你进林子后一直都做了记号吗?”
哑巴点点头,四哥也听到了我问哑巴的话,插嘴了过来:“哑巴是怕咱兜圈子,在这老林子里最怕的就是迷路。”
大伙自然都是点头,可我心里却总觉得有点儿不妥。在树上留下标记,确实是方便咱认路,但同样地,如果后面有人追,对方如果发现了痕迹,哑巴岂不是在给对方留线索吗?想到这儿,我刻意地抬起头来看哑巴,哑巴走在我旁边,他高我半个脑袋,太阳穴青筋鼓着,敞开的衣领处,肌肉非常结实。没有人知道他在远山战俘营里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哪个战场上被俘的。唯一能说明他过去的就是他后背上枪伤的疤痕,距离心脏只有几寸远。我再注意他的眼睛,目光始终是坚定的,从几个月前战俘营每半年分一次号房,和他在四监房认识时完全一样。几个月在同一个监房里关着,似乎他都是窝在角落里,像一个似有似无的存在体。反而是最后我们成功地离开了远山战俘营后,他才闪现出很多亮点来。
尽管对于哑巴,我还有很多问题无法得到解答,甚至包括这一两天发现的他那惊人的秘密,但我还是始终觉得哑巴是可靠的,他和四哥那晚的对话,给我的感觉是发自内心的,除非……除非他俩早就发现了我在旁边偷听。但让我一直没有这个顾忌的原因是: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在偷听,那么哑巴不会说话,因为他并不是个哑巴的秘密,铁定是他最大的秘密。
在前面带路的吴球的步子却似乎越来越快了,我们都必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吴球突然扭头对我们喊道:“前面,大伙快看前面!”
我们抬起头来朝前望去,只见远处峭壁的底端,一条小溪依着那陡峭的山流着,小溪的另一边,一个两人高的山洞显现在我们面前。大伙都很激动,这么几年来,在战俘营始终感觉不到的安全感,似乎即将在这山洞里得到。振振加快步子,跑到了吴球前面,并喊道:“最好这还是个野猪窝,里面几头野猪在等着老子开枪打死填肚子!”
四哥和哑巴也往前跑,冲到了前面。到距离那山洞只有几十米的时候,四哥要大伙停下来,说:“还是我和哑巴先过去探探吧。”
海波哥摇头,说:“我过去吧,反正我已经有伤了,真有个啥事,我这半条命扔在里面,咱队伍的实力还在。”
四哥看了海波哥一眼,那眼神热热的,沉声说道:“海波哥!还是我们去吧!你已经挨了一下了!”
我也对海波哥说道:“让四哥和哑巴过去吧,瞅着应该也没啥危险。”
死老头和吴球、振振也都拦住海波哥,四哥和哑巴提着枪,大踏步地朝黑漆漆的山洞走去。
四哥和哑巴的身影很快地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振振和吴球各自端着枪,紧张地站在大伙前面,似乎准备随时听见动静,就要冲上去。可洞里什么声响都没有,四哥和哑巴进去也有一二十分钟了,都没有见人出来。
我们便有点儿着急起来,海波哥说:“要不要再进去两个人看看,不要四哥和哑巴在里面出啥事。”
我摇摇头,说:“再等等吧!如果四哥和哑巴都搞不定的麻烦,咱这些人进去了更是添乱。”说完我继续盯着那山洞,等待着四哥和哑巴的出现。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他俩进去这么久,连一点儿大的动静都没传出来,应该是安全的,要不以他俩做事的分寸,真有啥问题,拼死都要弄大声响,好让在外面的我们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了危险。除非……除非他俩趁这机会,在商量他俩那些不可告人的事。甚至,在实施着他们那不可告人的计划。
又等了有个十分钟,四哥和哑巴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山洞口。只见他俩一身都湿漉漉的,像是游了水一般,短短的头发上都是湿的。两人在那洞口对我们招手,表情严肃,并没有欣喜的模样。
我们五个人忙朝着他们跑过去,四哥脱了衣服,用衣服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道:“好消息是里面确实有个咱能长住的地方,不过要潜过去。坏消息是我和哑巴觉得那地方可能有啥鬼怪东西住过,我俩寻思着不会是今早看见的咬死伪军的那玩意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