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来不知道他据说的孟德是谁,只能在旁边听着,蔡邕一转眼看见召来的神情,笑了笑说:“我这个小友,姓曹明操,字孟德,是曹常侍的孙子,前司录校尉曹巨高的儿子,小时颇为顽劣,和那袁本初走得很近,不过却是个英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召来听说是个太监的儿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蔡邕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说:“这曹孟德前几年才二十岁,当洛阳北部尉,置五色棒,可是让那些权贵大吃了苦头呢。天子的亲信太监蹇硕的一个叔叔不遵法令,被他打死了,可是京师都震动呢。”
召来听到这里,倒也挺佩服这个曹操,能和权贵作对,颇有点胆色,正想说话,外面一个人高声笑道:“恩师什么时候也在背后说人啦。”接着蔡福笑嘻嘻的快步走进门来,对蔡邕说道:“老爷,曹议郎来看您来了。”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个子矮小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根马鞭,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笑道:“恩师,操来看您了。”
蔡邕也大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了你两句,你就到了,哪里敢说你什么话,只不过想起你那时候的事情真是大快人心,这才和这位召壮士说说,来,这是安阳县差来保护我的召来召壮士,一身的好武艺,和孟德有一比,召壮士,这便是我说的曹孟德了。”
召来见那曹操虽然身材矮小,只有六尺左右,却是壮实,走路也是虎虎生风,说话声音响亮,很是喜欢,连忙上前见了一礼:“召来见过曹大人。”
“免礼,免礼,现在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也是一介白身,有劳壮士保护我恩师,曹操这里谢过了。”说着,对着召来也是施了一礼,一点也不以召来是个小吏为意。召来心里更是喜欢,连忙回礼。
“怎么,孟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听说曹操不做官了,蔡邕很是诧异,连忙问道。
“唉,不提了,天子最近废了宋皇后,我那从妹夫宋奇和他父亲为了事都被杀了,我也被跟着免了官。免了就免了吧,没了事情更好,我正好有时间来看看恩师,陪你一段时间。”曹操挥挥手,不屑的说,转过头对召来说:“召壮士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张景,绰号叫猎犬的?”
召来本来正想告辞,听他这么一说,忙答道:“正是,大人也认识?”
“认识,不打不相识,我和他在洛阳打过一架,那小子刀法不错,拳脚也狠,到底是战场上出来的,有股子狠劲,差点吃了他亏,后来听本初兄的那个族弟袁子渊说,他是北疆军中出来的,才和他认识了,他总是提起你,我便记住你了,刚才一听你的名字,我猜便可能是你,果然。”曹操笑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较量一下?”
召来愣住了,这个曹操倒是个武痴,初次见面就想和人动手。正想推辞,那曹操一挥手说:“召壮士不必客气,操也是好武之人,不喜虚套。”
蔡邕在旁边也是大笑,指着曹操说:“孟德还是那样,当了官了也不改改脾气,召壮士,你也不必跟他客气,给他点厉害看看。”蔡邕今天见曹操来看他,心情特别好,他也知道一来召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二来这曹操的武技确实也是不弱,倒也不担心会伤着。
召来正在犹豫,那曹操已经将外面的大氅脱掉,露出里面的衣服,居然也是一身轻便的武士服,一招手,后面跟进来的随从接过衣服,将一对手戟递了过来,曹操接过手戟,双手一击,“呛”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很远。
召来无奈,只得拔出长刀,走到院中,喝了一声:“大人请。”
曹操见召来长刀一拔,顿时换了气势,心中也是大喜,一声断喝,便往前来,双戟摆动,和召来战在一处。刀戟相击,“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绝,二人带起的劲风刮得旁边的人又往旁边让了一些。二人转眼间便是十来个回合,曹操战得兴起,大声吼叫,召来却是一声不吭,守住门户,伺机进击。
旁边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大声叫好,曹操的两个随从更是两眼放光,大声助威。忽听得一声响,两人已经分开,曹操往后一退,喘了两口气,叫道:“好,好,今天杀得过瘾,召壮士果然好武艺,操佩服。”说完,将双戟交给随从,上前来抓住召来的双手,一阵摇晃,说道:“召壮士这等好武艺,呆在这安阳小城实在太可惜了,不如跟操做个家将,也好过这里。”
召来心里也正在佩服曹操一个官宦子弟,能有如此武技,见他相招,却是犹豫了一下,推辞道:“多谢大人相招,可是召来还是想留在这边疆,多杀几个胡人。”
曹操一愣,好象没有想到召来居然拒绝了他,想了一想,叹道:“壮士壮志可嘉,倒是操孟浪了。也好,壮士就在这里,也代曹某多杀几个胡人,这胡人太可恶,如果曹某能有机会,一定带兵平了这胡人才是。”
召来一听,连忙说道:“到时召来一定在大人马前做个小卒,为大人效劳。”
曹操仰头大笑:“好,好,就和壮士一言为定。”
召来又象蔡邕和曹操施了一礼道:“二位大人慢说,召来就先走一步,有空时再来和蔡大人说那大战的事情。”蔡邕点点头,曹操说:“壮士慢走。”召来点点头,快步走了开去。
曹操看着他走了,转过头来对蔡大人说:“这汉子刚才说什么大战的事情?”蔡邕就将事情讲给他听,曹操一听说召来是从落日原大战生还的战士,不禁又拍拍手说:“这才是我大汉的好汉子。”二人进屋细谈。
二人在屋里说了一阵,便说到最近洛阳发生的事情,又提到了曹操怎么突然之间被免了官的事情。曹操皱了皱眉说:“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我有个从妹(堂妹)嫁给了扶风宋家,也就是当今宋皇后的弟弟隐(氵隐)强侯宋奇,这也就前两年事情,本来也没什么事,可是这宋家原先还有个女子嫁给了勃海王刘悝为妃,在延熹八年(165)年被中常侍王甫那贼子诬陷于谋反,一起被杀了。这个女子就是宋皇后的姑姑,建宁三年(170)当今宋皇后成了贵人,第二年又立为皇后,这下子这王甫慌了,怕宋皇后找他报复当年诬陷她姑姑的事情,就和程璜那奸贼一起,利用宫里那些女人对宋皇后的妒嫉,造谣说宋皇后用左道巫术,诅咒天子早死,好让自己做皇太后,然后好仿效那邓太后,自己掌权。这本是个一眼就可以看破的谎言,居然天子也信了,这个月初,策免了宋皇后,我那从妹夫宋奇和他父亲宋酆也被诛杀,我也因为我从妹的原因,被免了官。当不当这顿丘令对我来说倒也无所谓,可惜那宋皇后,一点错也没有,就因为这两个贼子的一句话,不仅皇后做不成了,从此要在南宫暴室度过余生,更连累了家人。你说这是什么事?唉,我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不痛快,所以干脆到这安阳来了,一来是看看恩师,二来也是避开那帮小人一阵子,天天呆在洛阳,心里真是闷得很,还是这安阳好啊,天高地远。”
蔡邕一听宋皇后被废,宋酆和宋奇被诛,那些小人又得胜了一把,不由得叹了口气,早上刚有点好的心情一下子又落到了谷底。呆了一会,又问曹操说:“最近京里可有什么变动?”
曹操想了想说:“恩师离开洛阳之后,八月份因为天象异常,太尉张颢被免了,太常陈伯真(陈球)做了太尉,后来司空来季德(来艳)死了,司空之位由原屯骑校尉袁周阳(袁逢)坐了。反正这朝中的大臣换了不少,最开心的是天子,换个位置就给他交一份钱,这几个人可给他交了上亿的钱了。”
天子在西园造万金堂卖官的事情蔡邕在受贬之前就知道,只是劝了多少次都没有用,天子在做解渎亭侯的时候穷怕了,当今董太后也是爱财如命,母子俩心意相合,谁劝都不行。想到这些,蔡邕的心情更是恶劣,连连叹气。曹操在一旁也是脸色阴沉不语。
召来出了蔡府,回到家一看,只有吴明一个人闭着眼睛盘坐在席上,看听见召来的脚步声便张开了眼睛。召来问道:“平儿呢,你阿姊呢?”
吴明笑着说:“平儿在外面玩,阿姊被米家的小姐请过去了,说是问他一些针线上的事情,去了一阵子了,快回来了吧。”正说着,杜兰卿笑着进了门,一见召来也回来了,说道:“小弟,你猜我今天却干什么了?”
吴明心里有数,却是笑着不说,倒了一杯水给杜兰卿,才说:“你们女人无非说些针线活吧,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