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摇头,血点飞溅到外婆的睡袍上。
“上楼去。快点。”
他爬上楼梯,灯光慢慢消失了,黑暗把他包起来。他没法开灯,因为外婆把灯绳剪短了,只有她能开灯。他不想回到湿漉漉的床上。他在黑暗里扶着床边站了很长时间。他知道她不会来的。
她上来了,胳膊上一摞床单,她生气地拉了一下只剩一点绳头的灯绳。换床单时她一句话也没对他讲。
她抓起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大厅里的卫生间。灯在镜子上方,她不得不踮着脚才能够到。她给他一块毛巾,又湿又凉。
“脱掉睡衣,把你自己擦干净。”
胶布的味道和明晃晃的缝纫剪刀的声音。她撕下一块蝴蝶胶布,把他放到合上的便器盖上,在他眼睛上方的伤口贴上胶布。
“现在。”她说,把剪刀放在他圆圆的肚皮下面,他觉得下身有些凉。
“看着。”她说,抓起他头的后部按着他,让他看着他的小阴茎被放在打开的剪刀刃中间。她合上剪刀直到刀刃夹紧了肉。
“你想让我把它剪掉吗?”
他试着看她,可她使劲往下按着他的头。他抽泣着,她把唾沫啐到他的肚皮上。
“你想吗?”
“不,哎妈。不,哎妈。”
“我说到做到。要是你再把床弄脏,我就剪断它。听明白没有?”
“是的,哎妈。”
“你可以摸黑找到厕所,你可以像个好孩子一样坐在上面。你不用站着。现在回到床上去。”
夜里两点钟风变猛了,从东南方卷来暖意,把苹果树的死枝吹得劈啪作响,把活枝上的树叶抚弄得沙沙直响。阵风夹杂着暖雨冲刷着房子。弗朗西斯·多拉德,四十二岁,正在里面睡觉。
他侧着身吮着拇指,他的头发汗湿了,平平地贴在前额和脖子上。
现在他醒了。他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和眨眼时的微弱声音。他的手指还有淡淡的汽油醇的味道。他的膀胱满了。
他摸着床头柜上玻璃杯里的假牙。
他总是戴上假牙以后才起床。现在他走到卫生间。他上厕所从来不开灯。他摸黑找到厕所,然后像个好孩子一样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