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最心腹的谋士,竟然是孝恭亲王的人?元春恍然大悟:怪不得直郡王这一次败得这么惨呢!那谋士没安好心吧?
又觉得有些古怪:“一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谋士,直郡王居然还没有拢过来!这直郡王,也太没用了吧?”就这点本事,他也敢来争皇位?
水霄笑道:“据说:这个付攸与直郡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具体什么仇我也还不知道。当年付攸主动找到孝恭王,主动提出到直郡王麾下卧底,就是为了报这个仇。”
元春忍不住要大笑三声。直郡王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让这个付攸耗费这么多时间和心血来报复他?
水霄说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道:“这次直郡王设局陷害令族兄,原就是孝恭亲王和付攸的一石二鸟连环计。付攸利用直郡王对我和令祖父的仇恨,诱导直郡王产生了设局对付贾家的想法。付攸先是假惺惺地劝阻,然后‘推托不过’,又与直郡王‘反复推演’,设了那个‘万无一失’的局。直郡王大约怎么也想不到,他在给贾家设局的同时,其实已经踩进了孝恭王和付攸的局中。
“孝恭王原先的打算是:等令族兄杀了襄阳侯之孙,他再把引令族兄入局的那个关键人物‘贾三儿’卖给令祖父。而这个‘贾三儿’的身份一曝光,直郡王就会涉入案中。这个‘贾三儿’,大约是经不住拷打的,你们家也会想方设法让柳如玉招供。而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孝恭王府都卖给了贾家一个大人情,王妃、安平郡主和水澜那里再一使力,让你嫁入孝恭王府,也就不是难事了。而经此一事,直郡王必定实力大损,孝恭王就可继续设局收编直郡王的势力。”
元春幸灾乐祸地摇摇头:“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没错!孝恭亲王大约没有想到:一向怜香惜玉的戚建业,居然顺手拉了柳如玉挡刀,不肯乖乖被令族兄杀死;柳如玉挡了一刀之后居然没死,而是被你救活了;在他向令祖父卖人情之前,令祖父居然就逮到了‘贾三儿’。孝恭亲王现在一定很奇怪:令祖父究竟是怎么逮到‘贾三儿’的?”
水霄盯着浮标,低笑了几声:“经过这一次,孝恭亲王大约就会明白:再精巧的布局,成不成功也得看天意。”
他这副得意样,让元春脑中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水霄,轻声问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昭王殿下是否乐见其成?”
她有些疑心十七皇子是故意在贾珍已经入局之后,才向贾府透了消息。如果真是那样,十七皇子就是连贾家一块儿算计了!
水霄听她话音儿不对,转头看了看她的神色,便有些猜到她在疑心什么。
他摇摇头,有些自嘲:“孝恭亲王与直郡王再怎么斗,我都乐见其成,但我并不希望尚医的家人被涉入局中。所以我知道那消息后,立刻就叫明瑟去贾家传信了。可惜我那时被按在宫里,诸事不便,这消息便送得迟了些。”
元春见他如此,暗暗愧疚起来:十七殿下帮了她家很大的忙,今天又对她直言不讳,她实在不该这样疑神疑鬼的。啊,一定是她刚刚听了太多阴谋诡计,有些被带歪了!
她不由得带着点儿歉意地安慰水霄:“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却是乐见其成的!”
微微叹息一声,她苦笑着说:“殿下或许不知道,我那些族人,省事的少,无法无天的居多。我那位族兄从牢里放出来后,不反思己过,反而撺掇祖父为他报复‘调唆’之人。我忍无可忍,当场跟那个族兄闹翻了,到现在也没再见过面、说过话……”
柳叶汀上,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第60章元春管家
“那我与尚医,也算同病相怜。”水霄幽幽地说,“在我家中,父皇有父皇的打算,母后也有母后的考量。众兄弟自不必说。参与夺嫡的,互相视为仇敌;未参与夺嫡的,也对我这样的局内人敬而远之,怕被连累。先前病着也好,如今身体好转也罢,我一直觉得寂寞……”
元春默然,静静地听着他诉苦。心想:觉得寂寞你还去夺嫡?不知道那个位子上的人,是天下最寂寞的吗?
但这话她不想说出口。
按这个时代的标准和十七皇子的心智,他已经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人了。她不需要干涉太多,尊重他的选择就够了。朋友之间相处,更应该小心谨慎,免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水霄叹息一声:“自我母亲去世后,我虽然上有亲父嫡母,下有众多兄弟姐妹,却再未真正感受过骨肉亲情。这方面有了缺失,我便想在另一方面找补回来。尚医三番五次地救我,在我病情危急时彻夜守着我,在亲兄弟买通道士想害我时,挡在了我身前……在我母亲去世以后,还从没有人这般不计得失地对我好过……”
说到这里,水霄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他顿住了话,垂头闭了闭眼,略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尚医对我,实有再造之德;我与尚医相处,也着实投契。因此,当我身体越来越好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尽我所能,翼护尚医一生。一报恩德,二酬知己。而要实现这一点愿望,最有效的途径莫过于拿到至尊之位——这也是我参与夺嫡的原因之一!”
他转头看着元春,无比认真地问:“这一点,尚医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