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队已势在必行,元春盘算了一下,决定带阿悟、阿真和秦桢跟着自己走。让秋凝霜、徐飞萤等人留下来照管剩余的药材和药品。她从京中带出来的那些太医和民间医士,进入江南地界后就陆续分散各地了。
虽然徐飞萤一再表示自己已经会骑马了,可以跟元春去显州帮忙。但元春觉得,就徐飞萤那半调子骑术、差劲的体力,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第二天一早,元春便带着自己的小分队,与水霄一起骑马往显州而去。魏至诚点了三十名精锐跟随护卫,又找邹县令弄了些骡马,驮着药品和干粮、帐篷等物资。
前几天还好,就是天气热了些,元春每天热得一身臭汗,晚上也只能简单地擦洗一下。
第八天下午,眼看着天气越来越阴,一场风雨近在眼前,魏至诚便吩咐就地扎营。
他们此时正在山中,扎营之地并不好找。首先要避开水道,免得睡到半夜被突然暴发的山洪冲跑了。其次要避开一些土质松软、地势险峻之处,免得遇到滑坡泥石流什么的。另外还不能在太高的地方,免得打雷的时候被雷劈了——这死法可不好听。
那些护卫忙着扎帐篷、生火、烧水的时候,元春就坐在另一边的一块山石上休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唉!多少年没这么辛苦过了?上一次这么辛苦,还是上辈子的事……
水霄走过后,站在山石边上,轻声问:“还受得住吗?”
元春苦笑:“还好!大家都在护着我。”
“你是我见过的最坚韧的女子!”水霄由衷地说,“这两天,我时候忍不住会想:上天是不是把你生错了性别?心里一边遗憾着你竟然不是个男儿,一边又深深庆幸着你是个女子……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
元春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一点乱。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奇怪!但是……”充满矛盾的想法,人人都会有,“也不是特别奇怪。”
人,本身就是奇怪的、充满矛盾的动物。
“但殿下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遗憾我不是男儿?又为何庆幸我是女子?”虽然猜心游戏某些时候挺有情趣,但如果猜错了,那就是矛盾的□□了。
水霄笑了笑,目光望着前方的山峦,轻声说:“遗憾尚医不是男儿,否则我们便可结成兄弟,开怀畅饮,把臂同游,生死与共。庆幸尚医是女子,是因为……”他低了低头,有些羞涩,“夫妻……也是一辈子的事!”
元春想了想才明白他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伸手扶额:这些古人啊!说话真是含蓄!
他的意思就是:我跟你很合得来,想跟你保持一辈子的良好关系。很可惜你不是男的,否则我们就可以做一对好基友,一起打球,一起喝酒,一起泡妹子;但其实你是女的也挺好,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夫妻,白头到老!
她心想:这算表白吗?不算吧!这么含蓄的表白谁听得懂?万一我会错意了怎么办?
她在心里吐槽时,水霄又说:“我生在宫中,也算见识过不少女子。有像母后那样雍容大度、处变不惊的,也有像众位娘娘那样,或是娇俏伶俐,或是风流妩媚,或是雅致清高,或是温柔敦厚……还有像那些女官或宫女那样,或者谦卑顺从,或是周到细致……”
他顿了顿,似叹息、似感慨:“我本以为,我与尚医相识多年,对尚医的了解已足够深了。但如今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了!我与尚医曾一起钓鱼品茗,谈诗论画,但似乎,我从未听尚医说起过自己的私事……”
他转头看了看元春的帷帽,又转头看向前方:“尚医对我,似乎还有所保留。不知道我猜得可对?”
他这番话,依然说得有些乱,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在说什么,跟他平时的说话风格有很大不同。
元春想了想,便道:“这个世界的礼法规矩,对女子颇为严苛。稍有不慎,自己声名扫地不说,也会带累家族。闺中之事,实在不便对殿下多说。”
水霄想了想,不由得展颜一笑:“这话有理。”便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
他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色,问元春:“今夜或许会电闪雷鸣,尚医怕不怕打雷呢?”
心里有些懊恼和惆怅:如果此时他与瀛洲已经成婚,他就可以将瀛洲拥在怀中,轻轻告诉她:不用怕!
可惜……他们尚未成婚,一切都须谨守礼仪规矩,以免有损尚医的名声。比如现在,他甚至不能与瀛洲并肩坐在山石之上……
元春抬头望了望天,轻声说:“在家中之时,我并不怕电闪雷鸣。到了此处,应当也不会怕吧?”
嗯,如果现在水霄已经是她男人了,她约摸会把装柔弱当情趣……
第72章伤逝
当天傍晚,狂风暴雨大作,元春和阿悟等人躲在帐篷里,觉得帐篷快要被风吹得连根拔起了。
好在她们的帐篷和昭王的帐篷占据了两个背风避雨的最好位置。她们的帐篷没有被吹翻,也没有雨水灌进帐篷这样的倒霉事发生。
后半夜时,雨终于停了下来,元春才真正睡着了。
可似乎没过多久,她就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嘈杂喧闹之声,跟着阿悟轻轻推着她肩,将她摇醒:“大人,快醒醒!”阿悟本来叫元春“姑娘”的,但这些天每天听着人叫元春“大人”,她也跟着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