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更是傻了一般。她记恨了沈皇后多年,万万想不到今日会得到这样一个解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元春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站起身来,向沈皇后深深一揖:“皇后娘娘,十几岁的人,身子骨尚未发育成熟,早婚早孕易难产,孩子易夭折;近亲成婚不利子嗣;生母喂孩子几日奶可以补益孩子元气,强壮孩子身体……这些常识,在我献给皇上的那套医书里,俱有阐述。可千百年来,这样的道理又有几人知晓?若那套医书能早一日刊行天下,天下人也能早一日明白其中的道理,少走一些歧路;天下女子,也能少一些难产之人;天下婴儿,也能多存活几个……还请皇后娘娘代奏皇上,早日刊行那套医书!”
朱贵妃回过神来:“你胡说!千百年来,除了那些嫁不出去或者婚事被耽误了的老姑娘,谁不是十几岁就出嫁?难产的又有几人?二十岁以后再成婚,便不会难产了吗?”
元春从容作答:“这便是一个比例问题了。具体的数据我没有统计计算过,医书中也没有记载。但若能把难产女子、夭折婴儿从十之二三,降低到百之五六,岂不也是功德一桩?”
不等朱贵妃再说什么,沈皇后已抢先说:“瀛洲言之有理。本宫必定代为转奏。”
正说话的时候,宫女来报:孝恭王妃入宫来向皇后和朱贵妃请安了!听闻朱贵妃在此处陪皇后说话,便寻过来了,正在临风水廊外侯见。
“叫她过来吧!”沈皇后淡淡地吩咐。
孝恭王妃进来,与众人见礼后,仪态恭顺地说:“儿臣听闻母妃身体微恙,便匆匆赶来了,还请母后恕儿臣搅扰之罪!”
“无妨。你也是一片孝心嘛!”沈皇后微笑着说。声音中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多谢母后!”孝恭王妃又转身问朱贵妃,“不知母妃身体如何?”又看了看旁边的元春,“可请十七弟妹诊过脉了?”
朱贵妃一拍额头,笑道:“瞧我!光顾着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还不曾请瀛洲诊过脉呢!”
元春便为朱贵妃诊脉,诊完后说:“贵妃娘娘并没有什么新的病症,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情形,身体略丰腴,血压血脂太高。还请贵妃娘娘按时服药,不要大喜大悲、过于激动,就应无大碍。”
顿了顿,她又刺了朱贵妃一句:“若要根治,贵妃还是得控制一□□重体脂,少吃些为好!”
听她讽刺自己吃得多,朱贵妃气得暗暗咬牙,不阴不阳地说:“多谢你了!十七媳妇却要多吃些才好,像你如今这样瘦得跟猴儿似的,也不像是福寿之人。”
孝恭王妃也道:“母妃说得是!十七弟妹瘦成这样,恐非福寿之道。还是要多多保养身子,早点给十七弟生个儿子,给母后添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理。除了十八弟还小,如今他们这些兄弟,也只有十七弟无嗣了!”
元春心道:瞧瞧孝恭王妃这说话的水平,可比朱贵妃高明多了!
“多谢三嫂关心!子嗣的事,我与十七爷心中有数的!”依旧是这个模棱两可的官方答复。反正之前已经用不宜早孕的借口堵过朱贵妃的嘴了,倒也不用再跟孝恭王妃多费唇舌。
几个女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孝恭王妃便说:“今日入宫,除了给皇后娘娘和母妃请安,也想请十七弟妹到我府上去,给澜儿媳妇瞧一瞧。澜儿媳妇有了身子,这段时间吐得厉害,人恹恹的,样子也憔悴。太医说:看情形不是很好,想请十七弟妹过府去看一看……”
沈皇后看了元春一眼,说道:“皇上今日忙着,瀛洲还不曾为皇上诊过脉。等瀛洲给各宫娘娘和皇上诊过脉,忙完宫里的事了,出宫后再去看澜儿媳妇吧!”
“是!”孝恭王妃躬了躬身,“自然是宫里的事更要紧!”
沈皇后便对元春说:“皇上不知何时才有空儿!你先去给太妃们和各宫娘娘诊脉,有荣敬妃和老三媳妇在这里侍候我,尽管放心吧!”
元春便去给太妃和各宫娘娘诊脉。诊完脉后,沈皇后已经回懿和宫了。
中午用膳的时候,沈皇后含蓄地问元春:“那套医书,真那么要紧?”
元春知道沈皇后问的是:那套医书,对他们的子嗣是不是真那么要紧?便躬身答道:“是!还请娘娘美言几句!”
沈皇后便明白了,笑道:“瀛洲放心!我自然是美言的!”
“多谢娘娘!”
沈皇后说得无比光明正大:“这也是造福于民的事。我忝为皇后,这也是我应尽之责,何需你来道谢?也忒把人小瞧了!”
元春也不知道隆正皇帝是真忙还是假忙,反正等到未末时分,还是不见隆正皇帝的影子。沈皇后便打发人去问皇帝:元春入宫请平安脉,问皇帝何时有空?
等了很久,皇帝那边才传了话过来:朕朝政繁忙,下次再诊吧!
第89章王妃与民妇
元春便辞出宫里,与孝恭王妃一起出宫,到康郡王府去为康郡王妃诊脉。
因为康郡王早有了自己的封号、爵位和府邸,孝恭王府也越来越挤,水澜成婚后,就搬出了孝恭王府,在康郡王府自立门户了。
康郡王妃邱氏,元春曾见过几次,是一个安安静静、寡言少语的女子。每见一次,元春就觉得邱氏更沉默一些,眉间眼角的抑郁愁闷更浓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