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朝臣一直在催促朕早立太子,以安社稷民心;朕这几年,也常感倦怠,不大想打理朝政。若不是贾瀛洲这个变数,带出了十七这个变数,朕恐怕在十年前就重新立了太子,几年前恐怕就已内禅于太子。朕与皇后,也好在垂暮之年,好好享几年清福,过几年悠闲日子……”隆正皇帝抓起沈皇后的手拍了拍,“像咱们这样的年纪,若在民间,早就含饴弄孙、不问世事了!哪还会这般操劳?!这些年,你把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着实辛苦你了!”
沈皇后微笑:“皇上都如此辛苦,臣妾又哪能偷懒?”
隆正皇帝笑了笑,又说:“有一件事,朕之前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当年贾瀛洲入宫为女官时,朕便命人寻访高僧高道。虽然来过两个骗子,但后来,灵宝观的前任观主推托不过,秘密进宫了一次……”
“灵宝观?”沈皇后有些惊讶。陵州灵宝观?
灵宝观的祖师,当年可是太祖皇帝的莫逆之交。据说,太祖之所以敢起兵,就是受了那位灵宝观祖师的指点。后来太祖两次遇险,也是那位灵宝观祖师秘密赶来相救。
后来,本朝定鼎,那灵宝观祖师谢绝了朝廷的所有封赏,自己跑到陵州去建了个小道观——也就是现在的灵宝观。
据说,那灵宝观祖师学的是袁天罡一路。灵宝观建立以来,也以看相、批命、占卜、堪舆之术见长。
“是!余观主亲口告诉我:隆正十年那场祥瑞,的确是因贾瀛洲而生;这贾瀛洲的来历,也的确非凡!只是贾瀛洲身上有真仙之力护佑,究竟如何个非凡法,不是他这个民间相士所能窥探的。”
隆正皇帝默了默,而后长长地叹息一声:“后来,朕请余观主为贾瀛洲批命,算一算她对于水氏江山是福是祸,是凶是吉。那余观主开始不肯,说贾瀛洲的命不是他能够批的。后来着实推托不过,竟然向随行的道僮交待了后事。朕只当他是在作戏,没想到他开始推算贾瀛洲的命格时,竟突然口喷鲜血,倒地不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去世了。他所用的龟甲和铜钱,竟然全部无端端地化作了粉末……”
沈皇后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的表情,让隆正皇帝也忍不住笑,却笑得十分苦涩:“朕当时的表情,怕也如你此时这般!余观主的道僮说:余观主早知道此次入京凶多吉少,因而特意交待了他几句话,让他在观主死后告诉朕。那几句话就是:天命所归,不可阻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天命所归,不可阻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沈皇后心里咀嚼着这几句话,只觉得惊心动魄。
隆正皇帝又说:“这些年,朕一直在猜:‘天命’所归的是什么?是贾瀛洲吗?朕当然猜不明白,所以这些年,朕对贾瀛洲一直礼遇有加,也一直放任自流。她想出宫回家,朕就放她出宫回家;她想去江南救灾,朕就放她去,还给她增派护卫;她嫁不嫁、想嫁谁,朕也从未对她有丝毫勉强。朕就是想看看,她的道路,会走向何方。
“她看不中水澜那小子,想嫁给十七,朕也由着她。心想:不管是水澜还是水霄,她终究是嫁入了皇家!朕乐见其成。虽然朕之前更想把皇位传给老三,所以才向老三透露了贾瀛洲‘师门规矩’的事。可这几年看了看,十七也不错,若让十七继位,朕也能放心!偏偏朕已等了五年,贾瀛洲却始终不曾有孕!等得朕心焦不已!若贾瀛洲的‘天命’真是母仪天下,为何她成婚五年一直无嗣?一个身负‘天命’的皇后,怎么可能无嗣?!
“这两年,她的那个医馆开得无比红火,朕有时候忍不住就会想:会不会是朕解错了天命?贾瀛洲的天命,会不会就是行医济世,与皇位无关?所以她才一直无嗣?那不如就让她做个流芳百世的好大夫,让十七做个逍遥王爷,不要把他们圈在皇宫之中?”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天命’究竟是什么,实在太难猜了!所以现在,朕只能赌一次。贾瀛洲不是医术高超吗?如果她能够保朕活到她儿子出生,这份传位诏书自然作废;如果她不能,那么皇位就传给老三。贾瀛洲……就继续行医济世吧!”
沈皇后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帝亲笔手书了传位给孝恭王的传位诏书,却密而不宣,要放在她这里呢!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把诏书折好,放回匣子里,又把匣子重新还原。她把那支凤钗插在了发间,手里抱着那只藏着传位诏书的匣子,像是抱着一个热炭团,烫得她手疼、头疼!
这东西,要放在哪儿呢?
懿和宫中,隆正皇帝和沈皇后难以成眠。
昭惠王府内,元春突然摇醒了水霄。
“快起来!快起来!”她急切而兴奋地说。
水霄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怎么啦?”努力眨眨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
“莲子成熟了!”元春无比激动地说,“五颗莲子都已经成熟了!就浮在莲蓬之上!我们可以有孩子了!”
水霄瞬间清醒,一骨碌坐起身来,异常激动地说:“五颗莲子都成熟了?!五颗,都成熟了?”
元春连连点头:“没错!五颗一起成熟的!”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连生五胎?”水霄乐得都有点儿傻了。
“连生……五胎?五胎?!”元春则被这个数据吓得有点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