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问他,为什么非要听阿罗的话去福克斯“看望旧友”,没有他的插手,我连之前的事都不会遭遇。
说到底,全是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毁掉了我的生活,而我现在居然还得靠他来给我救命。
“你干脆放我自生自灭算了。”我看着手背上稍显突出的骨节,青紫的针孔痕迹十分扎眼。
我很久没有生过这么长时间的病了。
每天早晨会有一批医生定时过来,然后开始一天的会诊。他们长得很不相同,各种肤色、各种身高、各种瞳孔,也不知道凯厄斯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有时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生病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我不敢给贝拉写信或者打电话,凯厄斯拿我的病情毫无办法,我还从来没看过他这样束手无策的样子,他有时看我的眼神,甚至让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某个时刻,我只是躺在床上,等待医生给我输液,就会突然流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很压抑,也许这是生理调节的一种方式。我讨厌泪水,这会让我看起来很软弱,但实际上我很难控制住这种反应,我开始频繁梦见我的母亲。
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征兆。
我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倒霉。来到这本书就是一个错误,我现在得为这个错误买单。
我想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毕竟人不能只留下消极的情绪。
可是这太难了。
有一天,我对凯厄斯说我想去中国。
他很怀疑我突如其来的念头,我的身体需要休养,医生还没查出具体病因,也不建议我长途颠簸。
“我们可以先坐飞机,然后坐汽车,我会很安静,你知道我现在做不了什么。”
然而凯厄斯迟迟不肯答应。他很犹豫,海蒂告诉我他最近在查古籍,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知识果然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以前老出现在我小学作文里。我想起母亲给我熬的白粥。
意大利很少有这玩意儿,沃尔图里连明火都很少能看见,就更不能指望会有烧饭做菜的厨房。
人类食物,厨师会从外面做好带进来,再转交到他们手上。
我想喝白粥,凯厄斯就让人不远万里从中国给我找来了一个地道的南方厨师。
味道很好,香气扑鼻,但我还是没有食欲。于是我又说我想配榨菜吃。第二天,凯厄斯又不知道从哪儿真弄来了本地榨菜。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食物,更加想回去。
闹了几天之后,凯厄斯终于妥协,准备带我回中国。
启程的那天,天气罕见地很阴沉,狂风卷起被吹落的树叶和花瓣,像是马上要下雨的天空是极深的铅灰色,云朵像碎裂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