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婉儿的手一顿,杯子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我妈走的那天,”池怀霖拉开窗,让外头的冷风灌进来,“外头花也开得正热闹。”
“你什么意思。”
“夫人,夫人!”女佣匆忙跑下来,“老爷他醒了!”
容婉儿瞬间站了起来,不顾形象地碰翻了茶壶,踢开一地的碎瓷片,冲到了楼上去。
池怀霖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出老宅,朝后山上走去,风猎猎地刮在脸上,像被鞭子抽得疼。
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季节,没春天的昏昏欲睡,没夏天的汗流浃背,也没冬天的寒风彻骨,只是凉爽的季节,这个季节的花总是开得特别热烈,红的黄的混成一片。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女人那时候没死,他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站定在半山腰上,身后是一个简陋的墓,十岁的他抱着骨灰盒睡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自己把母亲葬在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里。
“妈。”
Alpha的声音低沉,消散在风里。
“我把一个人,搞丢了。”
四周入目仅是荒芜,枯黄的树叶堆了满地,焦黑的树枝盘虬生长,那些他们曾经一起挂的许愿结早就烂成了灰烬。
阳光照不到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靠在了树上,听萧索的风呜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从出事到接受,这个过程他都开始熟练起来了,短暂的消沉后他又是从前那个冷静而强大的Alpha,能够独自成长,占回自己的领地,肆意妄为着所有想做的事情。
可身体的某个部分开始变得奇怪,像机器从不为人知的某个小部件开始生锈,在他不知不觉中,会蚕食他的全部,将他消耗殆尽。
“你知道么,他有臆想症,总以为一只大熊有一天会来救他,”男人笑得咳嗽,每一下呼吸,胸口都犹如刀片划过,“我现在,好羡慕他。”
池怀霖看着山脚下的别墅,那个房间里开始冒出浓烟,他站在这里,似乎都能听见尖叫声。
而Alpha眼里全是平静,没有释然,没有快意,像是事不关己,只是远远望着而已。
“羡慕他还有臆想可想,羡慕他会热烈地爱一个甚至不存在的人。”
火势渐渐大了,那花园也逐渐毁去,母亲死前眺望的地方是他一生走不出来的地方,如今他亲手将那里埋葬。
“妈,我学不会怎么爱一个人。”
池怀霖缓缓坐了下去,长出了一口气。
“好像我爱的人,都会离我而去。”
一去便是阴阳两隔,生死分离。
而他一睁眼一闭眼,身边全是那个人的样子,他在看书,他在笑,他在玩闹,他趴在床上默默地掉眼泪,他吸吸鼻子,一声不吭地把眼泪擦去。
他软软地唤他。
“池先生,你来啦。”
池怀霖盯着眼前的虚空。
他成了他真正的,臆想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