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广市热得跟蒸炉一样。
付守疆打开车门,帮助妻子从车里出来。
夏语冰抓过拐杖,抬手与走过来的张哥打招呼。
“情况跟预料的一样,庆家老太想要扛下所有罪名。”张哥与夫妇俩寒暄过后直接说道。
夏语冰冷笑:“她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很好,对别人怎么就那么心狠。“
张哥:“因为那是她儿子,别人是别人?”
夏语冰:“……”
付守疆拍了下张哥:“别欺负我老婆。庆生不是表现得很孝顺吗,他母亲要扛下所有罪名,难道他就这么默认了?“
“那老太用孙子还太小,需要爸爸妈妈这个理由说服了庆生。”张哥不屑道。
夏语冰诧异:”我记得庆生和那女人生的孩子已经十八了吧?这还小?”
张哥:”现在的孩子,别说十八,就是八十,在祖父母和父母眼中都属于小孩子。”
夏语冰无法接受:“当时不是说庆生‘良心发现’,自我招供了吗?”
张哥耸肩,“他后来又后悔了,在其母亲和妻子的帮助下彻底改口,把非法囚禁、虐待、强暴等罪名,想要强行扭曲为家庭不和、婆媳关系不顺。更改口说庆卿留在他家不是他们强行拘禁,而是庆卿脑子有问题,无法自己生活,说是在其兄长和庆卿的哀求下,他们只好继续收留庆卿。等到庆生结婚,他妻子虐打庆卿也被其说成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至于虐待孩童,则说成是家中教育就是这样,而且重点表述庆卿的孩子是私生子,从小品性就不好,他们打他骂他只是想要教育好他,而华夏的家长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教育孩子。”
“放屁!”夏语冰气急,“那之前收集的证据能给他们定罪吗?”
“可以,但是如果庆老太一心想扛,在缺乏关键证人也就是被害者庆卿母子的情况下,这个案子想要重判很悬。如果他们能找到好的律师,把刑事案件扭曲为民事案件,他们甚至不用坐几年牢。”张哥也很无奈,现实就是如此,很多案子并不是开始审理就是原告赢了,相反审理只是另一个开始。
付守疆低声跟妻子道:”裁定是什么样的罪名很重要。同一个案子,告诉的罪名不同,往往得到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张飞鸽看夏语冰不是很理解的模样,就解释道:”打个比方,这个案子的证人之一庆志,作为庆卿的兄长,他曾利用和庆生的约定,长时间胁迫其提供金钱。可如果庆志翻供,不承认自己威胁庆生,而庆生也表明自己没有被威胁,那么庆志和庆生一家合谋伪造证据预图谋害庆卿这一罪名就很难成立。一旦这个罪名不成立,想要通过庆志来做证证明庆生一家虐待囚禁庆卿也就成了不可能。所以律师的建议是,先从庆生一家下手,但不是控告他们虐待囚禁,而是改成重婚罪,这个证据最足,庆卿和庆生属于事实婚姻,庆生对此没办法翻案。”
夏语冰握住拐杖的手越握越紧,“可他们前面明明已经招供,总不能他们想翻供就翻供吧?”
“当然不可能由着他们,作伪证也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但比较两个罪名所需付出的代价,他们更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伪证。”张飞鸽道。
夏语冰很想骂脏话,她本来以为庆生一家和庆志必然会受到制裁,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聪明”到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承认自己做了伪证,也要把之前的口供全部推翻。
“他们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理智?”夏语冰不解。
张飞鸽耸肩:“常有的事。恶人也会一时良心发现,但等他‘清醒’过来,他们就会矢口否认前面的供述。而在这种情况下,证据和证人就很重要。”
夏语冰莫名就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不是她多疑,而是以组织对他们的掌控性,说不定组织那边也查到了庆卿这边,然后知道她想要帮助母亲复仇,就反过来资助庆生一家和她对着干。
付守疆听到夏语冰的提问,显然也和妻子想到了同一处,他看了眼妻子,但没说话。